身材高大的宮女站起啦,用成年男子的聲音回答司馬湛:“她不喜歡你,不想嫁給你,你知道嗎?”
司馬湛死死地盯著他看,道:“朕知道,朕就是要娶她,她隻能是我的。”
“哪怕隻是一具屍體?”
司馬湛瞳孔收縮,“你什麼意思?”
對麵那人靠近一步,司馬湛警惕的後退。
微笑,“你不想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
司馬湛沉默了一下,然後站住不動。那人湊到他耳邊道:“意思就是,要麼放過她,要麼你就去做屍體!”
“噗!”
利器刺入肉體的聲音。
司馬湛瞪大了眼睛,雙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司馬湛張大嘴巴想要呼救,一隻強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刺入腹部的那把刀是彎刀,□□之後勾著髒器腸子和著滾熱的鮮血流淌出來。
司馬湛腿上一軟,靠著那個人的身體緩緩倒下。鮮血塗了那人淺色宮女服一身,司馬湛倒在地上,口中溢出鮮血,從那個人的指縫裏冒出來。
“從前有一個老頭,他什麼都沒有。沒有家,沒有女人,也沒有飯吃。但是他依然過得很開心,比很多什麼都有的人都要開心許多。”
司馬湛的雙手雙腳開始抽搐亂動,地毯上沾滿了他的鮮血。
“有一天,一個小孩問他,你繼續這樣下去會死的。他說死又怎麼樣,誰能逃過一死,至少怎麼死是我自己選擇的。我活著的時候選擇了自己的活法,死的時候選擇了自己的死法,比那些活著不滿死時痛苦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也不知開心多少......”
司馬湛瞳孔開始渙散,手腳無力冰冷起來,他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捂腹部的口子。最後還是無力的垂下雙手,馮遠把手從司馬湛的嘴上拿開。
他坐在司馬湛屍體旁,表情平靜如同閑坐。
他對著空氣或者是某個不知道是誰說:“那個小孩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小孩也選擇了自己的活法。雖然平窮,雖然孤獨,但是開心。他去過許多地方,見識過許多的人,幹過很多不同的活。他一直開心,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順著他的心,包括他的死亡。”
馮遠拿起那把殺了司馬湛的彎刀,上麵華麗的寶石沾染著鮮血。恍惚間他想起那個下午,一個瘦小卻機靈的小鬼給了快要餓死的他一塊餅。於是他說:“我罩著你。”
他想罩著那個小鬼,於是就一直跟著她了。
雖然那個小鬼很嫌棄他,但是他最後還是罩她了。他替她解決了一個最大的麻煩,以後即使他不在身邊,她也會過得很好。
馬桑等人在外頭等了許久,眼看吉時就要過去,他敲門道:“陛下,莫要錯過了吉時。”
迎親儀仗已經行至正陽宮門口,謝清端端正正的坐在玉輦上。此時大公主已經不在身邊,她應該拿著金牌去了刑部吧。不管怎麼樣紀玉是不能有事的,謝清的眼睛被蓋頭遮住,映著一片血紅。
兩輩子第一次嫁人,竟然是這樣的心情。還好自己朋友不多,她心想,不然還安排不過來。
推開殿門,馬桑被裏麵殘酷的景象駭得失聲尖叫。
正陽門前的儀仗已經等了一會兒了,大冬天裏譽皇叔出了一身的汗。所有人向著宮中的方向翹首以盼,眼看吉時就要過去了。
一個人捧著個東西連滾帶爬的跑過來,湊近了一看,是大太監馬桑。禮部侍郎道:“馬公公,陛下呢?”
“陛下......”馬桑撲通跪在地上,手舉一把染血的彎刀,“陛下他......遇刺駕崩了!”
“什麼?!”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清掀開蓋頭道:“怎麼了?”
“皇後娘娘。”馬桑跪地痛哭道:“陛下駕崩了,被羌族刺客用這把刀刺殺了。”
謝清看向那把刀,臉色瞬間慘白。她認識那把刀,那是那天晚上馮遠厚著臉皮向她要的,她以為馮遠看中了刀的價值連城,卻沒想到再見此刀會是在這樣的時刻。
“刺客呢?”謝清道:“抓住了沒有?”
馬桑道:“刺客刮花了臉,在陛下旁邊畏罪自殺了。”
謝清突然覺得空氣是如此的寒冷,她仰起頭看著天空。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藍天白雲陽光普照。她呼出一口白霧,底下的人看不見她坐在玉輦上看天的眼睛。
仿佛有人在說:“哎,當初在青州,我將你拋下在前。之後你要在薛府,為何還願意帶上我?”
謝清聽見自己說。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朋友。”
大公主把紀玉送上馬車,她對著車夫道:“拿著這個牌子出宮,把他送到潁川劉家,記住,一定要親自把他交給劉言。”
馬車緩緩啟動,車上的紀玉被棉被包裹著。在刑部受盡酷刑的他臉色蒼白的昏迷著,仿佛聽見了車輪軲轆聲,仿佛感覺到正在離某個人越來越遠。他睡地很不安穩,做了一個令人垂淚的夢。
很悲傷很悲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