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棋局已開,子落(2 / 2)

待呂雉出了營帳,劉季再不能平靜,急切問道:“這個張良是何許人也,你可知曉?”

蕭何賣個神秘,笑道:“這個嘛還是沛公你自己相詢吧!”

劉季一怔,卻在迷惑之際,那帳簾忽然被人撩起,隻見迎麵走來一人。

“他就是張良?”劉季麵色一喜,指著此人而問向蕭何。

不待蕭何作答,此人已單膝跪地,神情恭敬道:“下方張良,仰慕沛公德才天心,今日率部兩千餘盡歸麾下,願為反秦身先士卒,萬死追隨!!!”

“好!!!看你這般誠心,我心甚慰,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定不叫你張良埋沒了天才!!!”劉季大悅,趕緊將張良扶起,這可算是意外收獲。

見劉季如此心胸,張良不免有些尷尬,“其實,不怕沛公笑話,張良因一時驕縱致使部下遭秦軍重創,損失慘重,這兩千士卒也是傷患居多,如今以殘兵敗將之姿來投奔沛公,實在是厚著麵皮,不敢有什麼奢望,隻求漢王能夠善待他們,張良便感激不盡了!”

這番話說得如同托付一般,讓劉季和蕭何俱是麵色一變。

“張兄這是何意?難道你不打算追隨沛公嗎?”蕭何緊張地盯著張良,心道此人能夠成為一方義首,又豈會是無能之輩?如果不能為沛公所用,當是可惜了。

“此事容我再想想!”劉季抬手一揮示意張良退下,沒有露出絲毫情緒。

張良眼中複雜,黯然離開之前,從袖中取出一卷竹恭敬地簡置於幾案之上。

直至張良離開了大帳,劉季才隨意地拿起竹簡緩緩展開,卻是方一入眼,渾身猛地一顫,蕭何立馬注意到了劉季的反應,欺身上前也隻是一眼,同樣目瞪口呆。

許久之後,蕭何才長籲一口氣問道:“沛公可有計較?”

劉季搖了搖頭,歎道:“此人重情,我觀他應是對部下心懷愧疚故而才來投奔本王,此人更是有一身傲骨,久居上位,又如何能輕易放下身段?”

蕭何恍然大悟,腦中靈光一閃,複又開口,“張良既然重情,何不在這上麵略施小計?”

沛公寢帳。

“盈兒,最近都讀了些什麼書啊?”呂雉拉著兒子小手,輕輕刮了刮劉盈的小鼻子。

劉盈依賴地擁著呂雉,稚嫩道:“孩兒讀了論語,‘己所不欲,毋施於人’、‘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母親您看孩兒念得可對?”

呂雉笑靨如花,欣慰道:“盈兒真聰明,隻是光會讀書在這亂世之中還遠遠不夠,需知體魄強健也是非常重要的!”

“恩!孩兒已經拜曹伯伯為師了,隻不過到現在,師傅他還是隻讓孩兒用木劍玩耍!!”劉盈小臉漲得通紅,看樣子還有些懊惱。

呂雉再次掩口而笑,便讓他去哄自己的妹妹去了,兩小到帳外玩起雪球,倒是樂此不疲。

劉季回到寢帳,便將於蕭何商定的計謀告訴了呂雉。

“夫人以為如何?”

“此計甚好,不過夫君莫要忘了一點,那就是張良反秦的初衷?若是再加上這個理由還不行,就隻有放他去了!”

原來,這張良本是貴族出身,祖父開地,連任戰國時韓國三朝的宰相。父親張平,也是繼任韓國二朝的宰相,至張良時代,韓國已經衰落被秦國滅掉。韓國的滅亡,使張良失去了繼承父業的機會,喪失了先河榮耀的地位,故他心存亡國亡家之恨,並把這種仇恨集中於一點,那就是反秦。

張良到東方拜見滄海君,共同製定謀殺始皇的行動計劃,為此,他放著血脈親弟之死不葬,更是散盡家財,找到了一個大力士,為他打造了一隻重達一百二十斤的大鐵錘,然後打探秦始皇東巡行蹤。按照君臣車輦規定,天子六駕,即秦始皇所乘車輦由六匹馬拉車,其他大臣四匹馬拉車,刺殺目標是六駕馬車。

公元前二一八年,秦始皇東巡,張良很快得知巡遊車隊即將到達陽武縣,於是指揮大力士暗中埋伏在到陽武縣必經之地—古博浪沙,但最終,被始皇移花接木提早調換了車駕,逃過一劫。

張良椎擊始皇未遂,被懸榜通緝,不得不隱姓埋名,後來偶遇黃石公,得獲至寶《素經》日夜研習,終成深謀韜略、文武兼具。陳勝吳廣起義之後,同樣為了響應反秦號召,張良也豎起了大旗,不過他自己勢單力薄,被秦軍屢屢追擊,雖然假借名義收攏了不少士兵,但若要與秦軍抗衡,卻無可能。

那送與劉季的竹簡,便是黃石公所贈之《素經》兵法謀略,他張良經曆太多,也許是看透了一切,對世事開始厭倦灰心,有了再次歸隱山野之心。

呂雉話中之意,那張良乃雲中逸鶴,若是戳其心、激其誌,雙管齊下此人還是執意要走,那也就強求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