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笑問:“敢問姑娘芳名?”那個戲子不知怎麼瞥了他一眼,依舊沉默地卸妝,氣氛霎時冷了下來。
有問題,江寒這樣想到。這是他的直覺,總覺得這人身上有種奇怪的感覺。
有個少爺似的人卻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搭著江寒的肩嗤笑“吃癟了吧!人家姑娘可瞧不上你!”說著對梨花白作揖“在下可是城東沈家的少爺,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梨花白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殘妝,淡淡地,又有些防備地說:“小生梨花白。”
江寒“……”
江寒這輩子從未如此失態過,難道是自己的判斷失誤了嗎?那位名叫梨花白的戲子,扮相上是個女子,但實際上是個男子。
江寒不做任何舉措,那日問道姓名後,他就回去了。打算安靜地觀察幾日,所以當梨花白應邀赴滄浪亭時,他心裏暗想:原來脫去了戲子的裝扮,這人竟是長得這幅模樣,待我仔細瞧瞧可有妖氣。
來人穿的普通的長袍,黑得發亮的頭發用發帶束起,看起來輕飄飄的卻見其柔軟。梨花白抿著唇道了聲公子。
許是他唱旦角兒的緣故,江寒偏生覺得這一聲有些韻味。他搖著折扇輕笑“當日是在下走眼,竟把公子瞧成了姑娘。”江寒隨意道:“公子不介意吧?”
梨花白垂著眼簾搖頭,他抬頭看江寒一眼,又說:“江公子對我不必以公子相稱,我本就是戲子,何來公子身份?”江寒下巴微揚,點了點茶盞,說道:“不必如此拘禮,喝茶潤潤嗓子。”
涼風從湖麵吹來,吹開了亭子四周懸著的五色珠簾,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響散在風裏。亭子裏兩人久坐無話,梨花白一直垂眼不語,江寒縱是想開口也隻好把話梗在喉間。
“你演的那場戲可是博得了滿堂彩!”
“不過是一時風光。”
“人前風光人後受罪,看你弱不禁風的樣子,卻吃得了那種苦。”江寒忽然感歎,“鮮少有女子吃戲飯的,尋常姑娘受不了這苦楚,也沒有哪個家會把自個兒親閨女賣給戲班子!”
梨花白卻驀地抬起頭來,嘴唇抿得死死的,他冷淡地告了別,獨自離去了。江寒看著他的背影,用扇子抵住下巴,想:這個妖魔倒是有個性。他現在已經確定了,這梨花白絕對有問題。
自那日別後,江寒去戲樓愈發勤了起來,每次去必要找梨花白,但進退有禮,左右也不過是詢問些戲文,喝茶賞戲罷了。對此,梨花白雖不怎麼上心,也隻好隨了他。隻是時日一久,便有些提心吊膽起來。
一日,那沈家少爺聞風前來找江寒,見他漫不經心的模樣,又忍不住哼了一聲。江寒笑道:“什麼風又把你吹來了?”那人恨恨道:“語風!”
他盯著江寒說:“你跟那戲子到底什麼關係?這戲班子沒出半月,你去那兒可真勤,每每還隻捧梨花白的場。坊間都謠傳你……”他忽然頓住了,不說話了。
江寒笑問:“敢問姑娘芳名?”那個戲子不知怎麼瞥了他一眼,依舊沉默地卸妝,氣氛霎時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