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占山下車,望向謝珂。
謝珂迎向前來。
馬占山笑了,上前。
謝珂先伸出了手,兩雙手握在了一起。
“媽拉個巴子,我背負惡名,你們卻都被讚做英雄好漢!”馬占山罵。
“臥薪嚐膽,不是得勾踐親赴虎穴嘛。有時——還要嚐狗屎呢!”謝珂說。
馬占山大笑。
謝珂上了馬占山的車,車隊入城。
車中,謝珂說:“遼寧多路抗日武裝進行大聯合,統一指揮,統一行動,當為吉、黑楷模。今日吉、黑兩省多路抗日武裝會集於此,這白山黑水,當翻天覆地!”
縣公署前,一班人夾道而迎。車停,馬占山、謝珂下車。這一班人多是馬占山熟悉的,他們是來自吉、黑兩地的抗日武裝首領。他們鼓掌歡迎馬占山的到來。
馬占山摸兜,掏出了一包馬占山牌香煙,拈出一支,微笑著點燃,吸了口,而後將那包香煙舉起高聲:“馬占山牌香煙,抽著舒筋活血啊!”
“總指揮,來一支!”
“老馬,來一支!”
“好煙別獨吞啊!”
馬占山發煙,眼中濕潤,他覺得大地在將他擎高擎得巍峨。就連不吸煙的謝珂謝參謀長也點燃了一支。一包煙發光,馬占山環顧人群,再一次吸了口煙,說:“抽馬占山牌香煙,一個鼻孔出氣!白山黑水,我們呼應著戰鬥!而且也要和遼寧的友軍呼應著戰鬥!五指並攏,才是鐵拳!”
“說得好!”
“你才是我們的總指揮!”
……
北平,中華民國陸海空副總司令行營。屬下向張學良報告:“馬占山發來反正電文!”
少帥震驚,接過電文,閱:
副總司令:
國家危亡之際,豈敢附逆,為千夫所指。我於黑河組建抗日救國軍總司令部,號令各方抵禦倭寇。縱力量有限,也當拚死一戰。一願足矣:馬占山牌香煙長吸。
江橋浴血奮戰之情景再次如在眼前。如見再一次的搏殺。少帥命令:“回電:國聯調停開始,雖不能以國民政府之名義舉事,可展我軍民自發之英勇。本帥電令錦州給予策應。”
北平火車站,軍警林立。國聯調查團的專列抵達。少帥副官登車,他一眼就認出了中國代表顧維鈞,當然,顧維鈞也認出了他:“哦,高副官。”
“顧先生,受少帥差遣,我前來迎接國聯調查團。”
顧維鈞將高副官介紹給調查團,也將調查團成員一一介紹給高副官:調查團團長、英國代表李頓;美國代表麥考易將軍;法國代表克勞德將軍;德國代表;意大利代表。共五人。
十餘輛黑色轎車自火車站駛離。
代表團下榻北平飯店。
沒有晚宴。調查團身負的使命也不允許他們接受行營的宴請。晚餐,各取所需的便餐。晚餐之後高副官來到中國代表顧維鈞的房間。這顧維鈞,曾入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專攻國際法,獲博士學位,回國後在北洋政府出任高官。北洋政府垮台,一度賦閑。張學良曾經欲聘其為顧問,但是,被婉拒。九一八事變爆發,國民政府想到了此人,民族大義麵前,顧維鈞出任外交官,並為國聯調查團中國代表。顧維鈞和高副官協商次日的安排。
李頓叩門而來,操華語:“顧博士的工作已經展開?哦,其實顧博士的工作早已經展開了。”
“少帥明日安排東北邊防軍參謀長榮臻向調查團報告事變經過。事變當夜他是在奉天的。”顧維鈞起身禮讓李頓就座。
李頓就座:“在對待日本人的無恥行徑上,顧博士的立場是鮮明的。在這一點上,我也是和顧博士站在一起的,是毫無疑問的。張學良少帥不便於宴請我們,但是,我,你,可以私人拜訪,以此向少帥表明我們的立場。而且,你和少帥是老朋友,老朋友之間往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顧維鈞望向高副官。
高副官沉吟:“少帥患傷寒尚未痊愈,晚上是住在協和醫院的。”
“如果我們約見下榮臻……”顧維鈞提議,他想說,約見榮臻,效果其實是一樣的。
“No,No,還是我們前去拜訪。”李頓指兩方的隔壁,那意思是:別忘了這裏還有其他的調查團成員呢。他不想帶上其他人。
還是一個車隊。調查團的每一個成員,都有自己的保鏢,調查團,有南京政府派出的精幹衛士保衛。六輛黑色轎車駛在夜幕下的街道,駛到行營,高副官坐在第一輛車副駕駛的座位,他搖下車窗,同守衛打了招呼,車隊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