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墓園很空曠,上了山,幾乎就沒有人影了,可可跑了一會,有點害怕,回來甩著兩隻小手說:“白姨,我灑完了,我灑完了。”
白惠叫過小孩,指著柳老太的照片說:“可可,來,給你奶奶磕頭。”
可可很乖巧,有模有樣跪下來,咚咚咚磕了三下,突然伸手去抓包子,白惠也不攔她,問:“可可,你是不是餓了?”
可可看著碩大的包子,不知從哪裏開始咬,正在發愁,白惠掏出一盒巧克力給她,可可高興地扔了包子來接。
白惠這時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藥瓶子,倒出幾粒白藥丸子,扔到水瓶裏晃了晃,遞給可可說:“可可,巧克力太甜了,你喝點水吧。”可可正感到口渴,接過來咕咕喝了半瓶。
白惠轉身對墓碑上的柳老太太說:“老太太,別擔心,我不會害你孫女的,我隻是想讓大家永遠都記得我。”
墓碑上的柳老太仿佛聽見了她的話,白惠覺得她笑容更可掬了。
公墓大門口隱隱傳來尖銳的警笛聲,很快,十幾輛警車呼嘯著停到了墓園門口。一大批整裝警員湧下車,迅速往山上各條道上包圍上來。
章雨跳下車,馮真真跟著下來,章雨問她:“幾號墓地?”
“就是層號。”
“走。”章雨手一揮,他這一隊人馬從正中上來。當他們走到層匝口處時,先前上來的警員正停在那裏,誰也沒再向前一步。
“怎麼回事?”章雨問。
“你看。”一個警員向前指了指。章雨多上兩級,看到了,白惠正坐在前方一塊墓碑前麵,懷裏抱著像是睡過去的可可。
章雨腦袋裏頓時像被重擊一般,他恨自己來得太遲,看樣子,可可已遭毒手了。他扭過頭,見馮真真已經快走近了,急忙對身旁的李大富低聲說:“快去,別讓她再上來了。”
李大富將馮真真、杜宇等人攔在了半道上,那地方看不到白惠和柳可可。
“為什麼不讓我上去?我女兒在上邊啊!”馮真真狀如瘋癲,拚命要衝破阻攔,嗓音尖利淒愴。李大富不為所動,身體鐵塔般橫在石階上,可是,他的眼睛卻一刻也不敢去看馮真真的臉,這個鐵漢子的心也在滴淚。
章雨和老張商量了一下,決定自己一個人走過去,如果小孩已經遇難,而白惠身上也沒有武器,危險性應該不大。
警員在後麵約五步開外緊跟著,章雨走得不緊不慢,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白惠。
白惠似乎沒有看到周圍大批的警員,她就像身邊那些墓碑一般紋絲不動,如果不是山風拂過,揚起她的頭發,章雨甚至也不敢確認這是一個活人。
“白惠。”章雨在離她約十步距離的時候,向她喊了一聲。
白惠一動不動,臉朝著南邊的天盡頭,盤腿而坐,雙手下垂,柳可可平躺在她腿上,腦袋側歪著,胸前有一攤血紅。
章雨看清小孩胸前那攤血紅時,再也冷靜不下來了,隻覺得一股滾燙的熱血衝上腦門,他一個箭步躍上前去,一把按住白惠的肩膀,白惠完全沒有反應,身體如斷裂的木頭咚一聲向一邊倒下去。這時,他才看清楚白惠七竅流血的臉。
章雨立即將小孩一把抱起,第一時間用手指探向鼻孔下,竟然發現小孩有均勻的氣息,如同熟睡一般,他急忙去檢查小孩染紅的胸前,稚嫩雪白的小孩胸膛上,赫然被刻了沾滿血跡的兩個字——“白惠”。
章雨轉頭回望,白惠僵硬的手指間還死死捏著一根細長的繡花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