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芬就趕忙過來,在當中說了幾句有道理的公道話,讓人家認了那幾個碰壞了的雞蛋,給遲天明賠了錢。
米芬看著遲天明年紀不大,但氣性十足,一副小精明的模樣,也挺可樂的,就逗他說:“你光靠賣雞蛋,什麼時候能攢夠娶媳婦的錢啊?要不,你幹脆來跟著我幹吧,我這邊的生意大,掙錢也可快了。”
這本來是米芬逗他的一句玩笑話,遲天明倒是當真了起來,就問米芬:“你都賣些什麼東西?”
“我這裏多了,水泥,煤渣,石灰石,這些都比你賣的雞蛋結實,不用籃子盛,也不怕打壞的。”
米芬兩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逗趣地看著遲天明,眼仁裏的光澤,透視著遲天明那顆異動的小心髒。
米芬這麼仗義,說話還這麼有道理讓人信服。遲天明的心裏,油然而然生出對她的敬佩。看著米芬,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前進的方向,和可以依靠的人。
“那行,我跟你幹。”
那時候水泥緊俏,料也緊缺,一般的一個水泥廠的門口,來回拉水泥的大車都排著堵到國道上去了。
米芬那候還沒有注冊公司,也就一個人跑著給廠裏送點料、接點貨什麼的,生意好的時候,身邊還真缺人手。
遲天明看著個子挺高的,但年紀小,主要還正在上學,米芬也不過是逗他玩,隨口說說的一句話而已,哪敢真的讓他跟著自己幹啊。
但遲天明認準了也當真起來,,隻要一看見米芬,就給個跟屁蟲似的跟著她,連販雞蛋的活也不幹了。
米芬一看遲天明認了死理了,反而真害怕起來。
想遲天明還這麼小,要是老跟著自己,再耽誤了學習,回來他家裏人找過來再罵她一頓,她可真擔待不起。好哄歹哄的,讓遲天明以學習為主,讓他過些年長大了,再跟著自己一起做生意。但遲天明就是膩歪,粘著米芬也沒辦法,有時想躲,也躲不了了。
米芬也看出,遲天明的心思早已不在學習上,雖有點販賣雞蛋的經驗,但對做生意,也沒啥頭緒。唯一的一條,就是他有頭腦,想學,而且還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勁。
米芬就等遲天明下學的時候,帶著他一起出去要個帳,開個發票,蹲個貨什麼的,即是倆人做個伴,也是想讓他跟著自己曆練一下。
遲天明剛升高中那年,他父親遲誌友正式進入市裏最高機關,穩定下來後,遲天明才被遲誌友和沈維蘭這兩口子接到了身邊。還說好了,要把他直接送到市重點高中上學。
遲天明沒心思上學,他也不稀罕那重點高中,自認不是上學的料,滿心裏想的就是,怎麼跟著米芬一起做生意掙錢。
他那點做生意的天份,大概從第一次販雞蛋的時候,就讓上天給注定了。
遲天明自小就被放在農村的姥姥家,學一直也是在農村的學校上的。雖說他所在的那個學校的教學質量,也是幾個鄉鎮裏數一數二的,但遲天明一直缺少正規的管教,不愛學習,底子也差,就是把他硬放在重點高中裏蹲著,學習還是沒法跟上,反而弄的他拖拉著,跟著好學生的後麵受罪,更厭棄學習。
剛開始,遲天明是三天兩頭的逃課,沈維蘭又三天兩頭地被學校的老師叫過去,弄得她頭都愁大了。不用說,遲天明在學業上算是白瞎了。
沈維蘭心裏也承認,他們兩口子這幾年到處顛簸,光努力向上發展了,一直也沒顧上這個孩子。雖然把遲天明放在她母親那裏飽受疼愛,也沒缺著吃喝,但文化教育上欠缺了很多。
一想到他們兩口子都是教師出身,現在連自己唯一的孩子,都沒培養出來,心裏總有一種虧欠。
遲天明賴死賴活地上完了三年的高中,勉強算是畢業了。上大學,從來就沒在他的視力範圍內,任憑沈維蘭怎麼哄勸,他是說什麼也不上學了。
那時候遲誌友,雖還沒有升到像今天這麼高的位置,但周圍還是不缺巴結他的人。
給遲天明找個朝九晚五像樣的工作,對他來說也能夠,但遲天明還是不幹,說上那種裝模作樣的班兒,還不如在街上販雞蛋賣過癮呢。
當時就有人給遲誌友出主意,說既然孩子這麼喜歡做生意,幹脆給他開個公司算了,以後公司裏的生意,大家夥都幫著罩著就是了。
遲誌友也是沒法,最後也隻能先讓遲天明這麼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