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維蘭嘟嚕的話，遲天明就聽進耳朵裏一句，顧小雨在這兒。
把沈維蘭送到超市門口，看著她頭也不回地就進去了，遲天明一個打把，便拐了回來。
遲天明從沒來文化街逛過，曾經路過的幾次，也隻是順路送沈維蘭過來弄畫什麼的，算起來也有好長時間了。
停好車，遲天明慌亂地在車屜裏翻出來一盒煙來，抽出來一支點著了，狠狠的抽了幾口，感覺自己的手，都有點不當家了。
他慢吞著雲霧地向街麵望過去，心裏開始怨自己，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蠢，這大半年，他想了千遍萬遍的，把能想到的地兒都想到了，怎麼就沒有想過到這個地方來看看。
天氣太熱，街上的生意都是一早一晚的。
藝馨齋也是一樣，有幾個定裝飾畫的客戶，都是趕在一早一晚涼快的時候過來拿貨。
黃粉玉正忙著給客人結賬，一早上賣了十幾副的畫，算剛剛忙完。
遲天明疾步進了藝馨齋，黃粉玉一看到他進來，就招呼了一聲。
遲天明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就問，在哪裏裱畫的？
黃粉玉衝樓上喊了一聲“姐”，話還沒落音，遲天明就“咚咚咚”地往樓上去了。
顧小雨靜靜地坐著窗前的那排“美人靠”上，眼睛望著窗外，長發遮住了她的半個臉。
她一聽到遲天明匆匆上樓來的聲音，就兩手相握，緊緊地放在腿上。
遲天明一眼就看到窗前的顧小雨，他遲疑了一下，雖心裏痛痛的，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你看，你這不好好的嗎。”
說著，便過來一屁股挨著她坐下，一把抓過顧小雨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手裏。兩眼快速地打量著顧小雨的臉，這張小臉，看著是比以前更消瘦了些。
顧小雨的眼圈是紅的，肯定是剛才見過沈維蘭以後，就委屈哭過的。
摸著顧小雨的手上，還沾著些漿糊，遲天明小心地給她搓了搓，憐惜地看著。
顧小雨的表情是僵硬的，她使勁地把雙手從遲天明的手中抽了回來，又撤撤身子，離他遠些。
遲天明一笑，又故意向她靠了靠。
“怎麼了，見到我還是討厭啊？又不吃你。”
顧小雨低著頭，也不理他。
“你就說句話吧，這麼長時間了，人都快擔心死了。”
顧小雨的沉默，讓遲天明心痛。他重又把她的兩手攥在自己的手裏，比剛才握更緊，就害怕她再掙脫了似的。
“你們……你們找過我？”
顧小雨抬起頭問遲天明，眼裏還晃著淚水。
其實剛才聽沈維蘭氣哼哼給她說，大家都在找她的時候，顧小雨心裏還是很震撼的。如果真是那樣，她就有點辜負了。
“你看，你在我們家走丟的，我們都有責任呢。”
“值得這樣嗎？”
顧小雨嘴角抽動了一下，眼淚便流下來了。
“值得呢。你看，你萬一被人販子拐走了，拉到哪個地方去了，給別人當了媳婦什麼的，我不就打了光棍要悔恨終生了麼。”
雖是故意這麼說，但遲天明一想到他和魯衝一起去找過那些地方，這種想法，也不是沒有產生過。
“你又胡說些什麼啊。”
“這可保不定呢。想當年，我販雞蛋賣……人販子的那點心思，還是知道點的。再說，像你這樣的，拐出去也準能賣個好價錢。”
“你就會拿我窮開心。”
雖然是逗她，顧小雨笑不出來，這麼說說，也能緩解一下她難受的情緒。
遲天明騰出一隻手來，抹了抹顧小雨臉上的淚水，說：“妹妹，咱沒事兒就好。你說你消失的這段時間，讓我擔心的……唉，你說你怎麼也不吱一聲呢？狠心撇下我就跑走了？是不是覺得跑了以後，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啊？”
遲天明靠著那麼近，手還被他握得那樣緊，顧小雨想甩開也甩不了，她不禁歎了口氣。
“我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吧？”
“知道一點點。”
“也知道，我為什麼老留在這裏？”
“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是為了那個孩子，對吧？”
“既然知道我是為了那個孩子，你……你就幫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