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市委在調整幹部時，是充分考慮了五水縣委的意見的。尹書記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是那樣和善、親切，微笑著，緊盯成壽勤的眼睛，對視著，含蓄而深沉，甚至還有點殷勤。這可是來自市委書記的目光啊，成壽勤完全能夠感受得到其中的含義。那就是，可以把尹書記話中的“市委”和“縣委”換成“我”和“你”，說白了就是“這次我在調整幹部時，是充分考慮了你的意見的”啊。畢竟成壽勤是從村裏鄉裏縣裏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對官場中任用幹部的一些遊戲規則，早就爛熟於心，所以成壽勤聽了尹書記的話，就表現得異常沉穩而有耐心，也像尹書記一樣靜靜地微笑著，對視著尹書記，目光中含著謙卑，含著感激，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更何況尹書記的身邊還有市委組織部蘇副部長和一名負責談話記錄的工作人員，什麼感激的話都不說，就顯得高明了。這時，參與談話的蘇副部長，從一側的沙發上站起身，把早就準備好的本次幹部變動中涉及到五水縣的人事情況一覽表，送到了成壽勤的手上。成壽勤接過來，隻瞟了一眼，就放進手提皮包裏了。因為這些人事變動情況，此前尹書記已經和他溝通過好幾次了，當著尹書記的麵，是無需再看的。
成壽勤坐在車裏，一路想著這些，盡管臉上不露聲色，心裏還是舒服得像被烘過熨過一樣好受。也就在這個時候，成壽勤接到了高偉的電話。
高偉在電話裏說了很多，而成壽勤自始至終除了幾聲噢……噢……就隻說了一句話，我馬上去現場看看……
掛斷了高偉的電話，成壽勤嘴裏輕聲地重複著：怎麼會是這樣呢？怎麼會是這樣呢？說話的時候，他的喉嚨裏仿佛被一口濃痰堵著，使勁咳了好幾聲，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有咳出來。發生了這件事，對於成壽勤來說，顯然是始料未及的。
真的是想不到，我幾天前還看到二猛子和成廠長的駕駛員大頭有說有笑的在一起呢，大頭還說成廠長給二猛子不少錢呢？成壽勤的駕駛員小蔣說。
開快點。成壽勤說。
小蔣加大了油門。五水縣與市區毗鄰，被一條大雲河隔開。不過市縣政府之間也要有十來公裏的路程。因為是在初春寒冷的夜晚，路上行人稀少，所以車子就風馳電掣起來了，很快就到了縣城南部大雲河邊的黃河路，小蔣的車速降下來了，眼看就要到濱臨河邊的那片住宅區的時候，成壽勤突然說道，停車，停車！
小蔣停下車子，詫異道，不去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