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晏:“……”

當然不會有哪個食發鬼膽大包天到窩到他家來。

隻是——

他一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低聲跟她解釋:“跟食發鬼沒關係,是……我剪的。”

“……你?”陸見清茫然地看他,“好端端的,你剪我頭發做什麼?”

戚晏握著她的手,帶她走到桌邊坐下,他反手施了個術法,一隻做工考究的錦盒憑空浮現於他掌中。

陸見清打開盒子看去,兩縷青絲用絲線係著放在盒中,彼此糾纏混合,恐怕再沒辦法徹底區分開來。

她忽然想起,麵前這個男人雖然相貌年輕英俊,但論起本質,似乎怎麼說都算得上是一個千年老鬼。

那麼,他有些舊時候的習慣,也就沒什麼好值得奇怪的。

比如說——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戚晏看著她垂下來的長發裏短了的那一截,一時也有些心虛,他正想說些什麼,就見陸見清抬頭看向他:“你這剪的有點多啊。”

戚晏目光遊移,默認地點了下頭。

陸見清把錦盒裏的頭發分出來一半,拿在手中朝他晃了晃:“既然這樣,那這些就給我保管著,沒意見吧?”

戚晏靜靜盯了她片刻,終於失笑地搖頭。

怎麼可能會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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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餐後,陸見清也收拾收拾東西,和戚晏一起,準備去地府觀看第一屆女鬼101的總決賽現場。

有轉輪王投資建設,女鬼101自播出起就大獲好評,大家在地府死得久了,早已無聊透頂,好不容易碰上這麼樁全民參與的樂事,自然態度積極,紛紛為自己喜愛的女鬼激情打call。

“喂,朋友,你不是今晚過了零點就得去投胎麼,怎麼還有閑心來這兒看比賽現場?這樣,你把票轉給我,我出兩倍的價格!”

“哇,你這心也太黑了,才兩倍,我,我出三倍!”

“我五倍!”

被一大波鬼包圍在中間的幸運觀眾驕傲地摸著手中那張珍惜的內場票,炫耀地一睨在場眾鬼:“不賣,出多少錢都不賣!投胎算什麼,我下輩子的胎又不好,一輩子苦哈哈的,雖然能做人,但還不如去動物園裏當個被伺候的動物呢,哪有看決賽重要!等我下輩子過完再死回來,地府的鬼估摸著都換過一輪了,誰還能告訴我比賽結果?”

幸運觀眾的話說得有理有據,沒搶到票的鬼們隻好依依不舍地退去,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企圖用高價收購。

看到這一幕,陸見清不由得感歎道:“原來在地府想看個決賽,也那麼一票難求啊。”

戚晏道:“今年是第一次辦,才會比預期中更熱鬧些,等到舉辦的次數多了,就不會像這次有那麼大反響。”

不過到那時候,想必擅長從陽間活人那裏偷師的轉輪王一定會有更好的點子,帶動地府GDP持續增長。

陸見清想了想:“認真對比起來,地府的總決賽和陽間比,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

戚晏側耳做傾聽狀:“哪裏不一樣了?”

陸見清笑道:“沒有票販子在場外偷偷摸摸湊過來賣票啊。”

戚晏稍微頷首,他驕傲地回答她:“嗯,我們地府在這方麵規範得還是不錯的。”

陸見清彎著唇笑笑,她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感覺背後有個鬼輕輕戳了她一下。

“嘿,你也是來看女鬼101決賽的吧,”站在她背後的男鬼戴了頂老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他背對著陸見清說話,仿佛隻是鬼太多才會將他們擠到一起,謹慎得宛如臥底接頭,“你有票沒有,沒有的話,我有法子帶你進場啊。”

陸見清:“……”

戚晏:“……”

這沒眼色的鬼是聽見他們說話,特意在這時候冒出來打他的臉的麼?!

陸見清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鬼,學著他的樣子壓低聲音:“不是說決賽的票一票難求,你能有辦法帶我們進去?”

男鬼樂嗬嗬地道:“那是!我二大爺比我早死個幾十年,死後混得不錯,這回就負責決賽現場的安保工作,我可以走他那個後門,就是沒法讓你們坐正經位子,隻能從後邊角落裏看看。”

“但這你們也能理解的對吧,陰間這片地兒管得嚴,生意不好做,你們剛才也看見了,有鬼花大幾萬要票都摸不著票子,我這除了沒座位哪個比正經票差了,價格還能便宜起碼一半,你們說,哪有比這更劃得來的事。”

這鬼說著,一副你們撿了大便宜的口氣,還做出要走的樣子:“你們要不要,不要我可走了啊,我看前邊可還有好幾個大客戶在等著我呢。”

陸見清:“……哇,聽上去好劃算的樣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