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罌粟張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罌粟並不擅長安慰人。她在楚家待十年,許多事在成長過程中都被無意間省略。罌粟在楚家時沒有朋友,楚行亦不許她交太多朋友,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十二歲剛來楚家時罌粟曾有一個關係較好的夥伴叫妍妍,後來沒有多久,妍妍便被派去了其他地方。

跟她關係最好的人自始至終隻有一個楚行。別人傷心時,希望前來抱住安慰的人輪不到她罌粟,楚行則根本不需要被安慰。至於罌粟自己,成年之前被楚行縱容嬌慣,很少會生出所謂傷心的感受。等到後來這種感受出現並且變多,又覺得這種事不足為外人道,自己不需要也無法被安慰。

車內安靜了半天,罌粟慢慢開口:“你今天不應該過來的。阿姐。”

她第一次開口叫阿姐,蔣綿微微一震,聽到罌粟繼續說下去,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氣:“楚行向來護短。但凡是他最青睞的那一個,不管做什麼,他都能縱容。有時縱容得過火,行事太過,他也無所謂,反而還會幫著把爛攤子收拾得妥妥當當。阿涼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在這個時候去找楚家,就算再找上十遍,也還會是這個結果。

“十年前我初來楚家,和現在阿涼的情況很相像。也是初來幾天就把離枝的風頭壓下去,然後囂張過分地對離枝做了許多事,期間被人告到楚行麵前多次,也都沒有受到懲罰。那時我還不懂,每天過得明目張膽隨心所欲,因此不自覺中得罪了不少的人。不過得罪歸得罪,很多年來都沒人敢真正報複回來。現在的阿涼也是這樣,不管她鬧騰成什麼樣,楚行都不會在厭棄之前把她怎麼樣。不過等到厭棄那一天,欠下的總會還回來。所以你不需要急什麼。”

又過了片刻,蔣綿試探著問:“那厭棄的原因是什麼?”

“你其實就是想問,我究竟做了什麼才會弄到被楚行除名的地步,對不對?”罌粟在車窗沿上撐著下巴,偏過頭來,衝著蔣綿笑了一笑,“其實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以前做的合理的事現在再做就不對了。這兩年我嗅出要失寵的苗頭來,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結果還是不行,楚行單純就覺得我礙眼了,我又有什麼辦法。”

“……會有什麼苗頭?”

罌粟又把頭扭過去,玩弄著前方椅背上的流蘇,一邊心不在焉地說:“有一年楚行過生日,我去邊境執行任務,特地帶回來一塊原石,把裏麵剖開的一塊緬甸璞玉送了上去。楚行接過去的時候還好,但是第三天我就見到路明帶著裝玉的盒子從收藏室離開。我一問,果然是楚行把整塊玉都給了他。再後來是我過生日,我提前打好招呼,看著楚行一一打電話,終於把那一晚空出來,結果等了一個晚上,一直沒見他回來。第二天我就很憤怒地決定離家出走,沒想到正好碰上他從門外走進來,身上是那種醺醺欲醉的香水味道,那種味道很特別,是城東一家夜總會才會有的香水味。我本來以為他那晚有什麼非去不可的小聚,後來得知隻是他做東,覺得太久沒去過了就找人一起去夜總會放鬆放鬆。”

罌粟把流蘇一圈圈繞在手上,又鬆開,慢吞吞地說:“在我像現在阿涼一樣被縱容和關照那會兒,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所以在兩年前類似事件一次次發生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離著被厭棄的地步越來越近了。但是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已經把能想到的都試驗過了,既然都沒有用,那就是真的沒辦法了。”

罌粟張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