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違命不從(3 / 3)

等這四人被打翻,我翻身從床上起來,道:“好,先將這四人和沙吉罕的屍首帶到後帳。小心,不能讓旁人察覺。

沙吉罕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四個保鏢也毫無防備,馮奇定然一肚子疑惑。隻是他什麼也不說,行了一禮,將這四人抬到了後帳。等他們一走,我撩開隔簾,道:“鄭兄!”

鄭昭的臉色極為蒼白。他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抓著胸前,見到我,道:“拿下了嗎?”

我道:“都拿下了。”他的樣子太過虛弱,我將他扶到床上讓他躺下,道:“鄭兄,怎麼讓沙吉罕死了?”

鄭昭喘息了一陣,道:“這狄人少年意誌當真堅強,我險些便控製不住他,沒辦法,隻好殺了他。”他抬眼看著我,道:“楚兄,有一件事我要求你。”

我道:“什麼?”

“馬上將那四個狄人殺了。”

我怔了怔,馬上明白過來,道:“是因為你的攝心術能殺人?”

鄭昭的臉更加蒼白了,苦笑道:“是啊,我又給了你一個把柄。”

鄭昭的攝心術居然有了這等威力,任誰都會害怕,不用說是那個南武公子。如果南武公子知道鄭昭有這種本領,第一個念頭就是除掉他,以絕後患吧,誰身邊放著這麼一個能無聲無息殺人的人都不會放心。鄭昭有這種本領,本來一定死也不肯在人前用出來的,但此事關係極大,更直接地來說,一旦我被沙吉罕殺了,那他這個共和軍的人質馬上就要身首異處。為國為己,他也隻有用出這種本事來。隻是沙吉罕的意誌力出乎意料地強,他也被逼得用攝心術殺了沙吉罕,自己也如大病一場。那四個狄人保鏢縱然不明所以,但把這種奇事說出去,萬一刮到南武公子耳中,南武公子一定會懷疑到鄭昭的。

看來,共和軍遠非自己所標榜的那樣是一片無憂樂土,一樣有鉤心鬥角,明爭暗鬥。殺了那四個保鏢,世界上就隻有我知道鄭昭有這種本領,所以鄭昭說又給了我一個把柄吧。

我的臉大概也有些蒼白了,喃喃道:“鄭兄,承蒙你不殺,高誼可感。”他隻是不能對我用讀心術,攝心術依然可用的。如果他要殺我,一樣也殺得掉。

鄭昭苦笑一下,咳了幾聲道:“別以為這種殺心術是易用的,這是種借刀殺人之術,你若不動殺機,我根本殺不了你。方才這狄人少年殺機已然極盛,我不殺掉他,他馬上就要砍落你的頭了。”他咳了兩聲,道:“別說了,馬上將那四個狄人殺了斬草除根!”

現在鄭昭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會殺心術的事傳出去吧。隻是沙吉罕手頭有一支親兵,現在我要對付的就是這支三百人的狄人騎兵。全軍有六萬四千人,三百人自然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數字,不過狄人騎兵以悍勇聞名,萬一這三百人聞訊有變,造成的損失不會小,因此必須小心從事。我本來想控製住沙吉罕,讓他來發布命令,逐步解除這三百狄人騎兵的武裝,可是現在沙吉罕已死,這條計便行不通了。我想了想,道:“等一下再殺,有個人還有用,仍要倚仗鄭兄你。”

鄭昭猶豫了一下,他使出殺心術已極其疲憊,要他再用這種術法一定是勉為其難。但他也知道現在我們已是騎虎難下,無論如何都要拚一拚了。他點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你想利用那會做人皮麵具的塔卜裏。這人意誌遠不及那沙吉罕強,我還撐得住。”他從懷裏摸出一個瓶子,喝了一口,長噓一口氣,道:“該怎麼做?”

他打開瓶子時,我聞到一股忘憂果汁的味道。忘憂果汁服下立竿見影,能馬上止痛提神,但這種果汁治標不治本,事後對人身體有損,因此隻是權益之計,給士兵在戰場上受傷後服一口。我道:“好,你先歇一歇,等一下我會將那塔卜裏帶到這裏,聽我說‘動手’兩字,你便控製住他。”

我將我的計劃跟他說了一遍,鄭昭點點頭,道:“我記得了。”

我道:“你再休息一下吧,有勞了。”讓他坐回隔簾後,我大聲道:“馮奇。”

馮奇他們正在後帳看守著那四人,聽得我的叫聲,馮奇走了過來,道:“楚將軍,有什麼吩咐?”

我道:“你馬上傳令讓邵都督、楊統領他們一同過來緊急議事,讓小殿下一同過來。此事一定要做得隱秘,不能讓旁人知曉。”

馮奇眼中一亮,道:“遵命。”他向來不喜歡沙吉罕。以前小王子做監軍時萬事皆服從指揮,他這個監軍反倒是像我手下的一個將軍;而沙吉罕做監軍,那支狄人騎兵隊恃自己王子是諸軍監軍,對他們這些下層軍官十分傲慢,馮奇一定早就憋著一肚皮氣。現在我讓他做這事,不言而喻,就是要徹底解決沙吉罕這一夥人了,他一定極其興奮。

邵風觀和楊易他們來得很快,小王子也夾在當中。邵風觀進來時還想說兩句笑話,但看我一臉凝重,便沒說什麼。我讓他們坐下,道:“諸位,現在已是我們遠征軍的生死關頭了。方才,監軍沙吉罕與數人來行刺我。”

如何對付沙吉罕,我隻約略向邵風觀說了一點,五德營五統領都還不知道,但他們一定也猜得到我遲早會解決沙吉罕。聽我這樣說,曹聞道忽地站了起來,道:“什麼?統製,我去殺了他!”

我道:“不必了,沙吉罕已死。”

這話一出,不但是五統領,便是邵風觀也變了臉色。曹聞道說是要去殺了沙吉罕,但誰也不會當真。可是如果我殺了沙吉罕,那就是公然反叛。我對邵風觀所說的計劃,也並不是要殺沙吉罕的。

楊易道:“都督,沙吉罕雖然罪該萬死,隻是該如何向文侯大人交代?”

我道:“這是以後的事了,現在的關鍵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對付他那三百個親兵。”

官場上對這種事,用得最多的口吻就是“暴病身亡”,但說沙吉罕在我帳中突然暴病而忘,隻怕是火上澆油。楊易躊躇了一下,道:“一不做,二不休,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