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這麼一個玩世不恭的人,如今卻開始瑣碎而不厭其煩的做著這些事。

李舒從樓上把莊薑今日要穿的,其餘兩套敬酒服拿下來,她剛在樓上也聽了半嘴,聞言便看著幾人輕輕笑了起來。

她把衣服放進行李箱,也坐到了沙發上,笑她們:“之前懷孕前,還說要生個兩三個,熱熱鬧鬧...現在一個都還沒生,你們就開始嫌起來了。”

安眠和惠特莉被她說的不好意思,嘟囔了一聲,倒也沒再說這些話了。

莊薑看著李舒,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若論世事,其實已經很圓滿了。

有三兩知心好友,有唐卿相伴...

隻是李舒的身子。

李舒大病初愈,又休養了一陣子,如今麵色紅潤,雖然身子骨還有些弱,看起來卻是真的大好了。

隻是這個病,到底拖了這麼些年...

雖然病根已治,懷孕卻不易。

好在她和喬治都是看得開的,常說“活著已經很好了”,對這些事倒也不至於耿耿於懷。

隻是——

莊薑心下一歎,終究還是有幾分可惜的。

李舒素來聰慧,察覺到莊薑的異樣,便搖了搖頭,無聲說了兩字“沒事”...

縱然可惜,倒也看開。

何況,也不是說這一生都沒法懷上,隻是機律小罷了。

幾人又說了會話。

外頭聲音響起,卻是有人高聲喊道:“新郎官來迎新娘了!”

...

屋子裏幾個人也忙站起來。

莊薑看著她們三個人興致勃勃往前走去,兩個孕婦,一個久病初愈。

她揉了揉眉心,倒也沒攔,隻是說了句:“小心點,外麵人多。”

“知道了。”

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莊薑便更無奈了。

她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由於結婚喜慶,特地化了一個符合日子的妝容,她先前也沒細看,如今一看,竟讓自己也失神了一會...麵容白皙,鳳眼微動,嘴角微翹,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美妙。

莊薑伸手輕輕撫上自己的麵容,她聽著外頭的聲音,混雜著男女...

可她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了唐卿的聲音。

一如既往,溫潤如玉。

李舒笑著朝外說道:“你要進來也行,今天既然辦的是中式婚禮,那麼我們也就不拿以前的法子為難你了...薑薑說你會彈琴,那麼就讓你彈一曲吧。要是打動了薑薑,我們就放行。”

她這話說完,便有人送琴去了。

唐卿今日穿著也是漢式婚服,他的上衣和莊薑的一樣的樣式,隻是顯得有些修身。

聞言,他也未曾避讓,跪坐在門前早已備好的布團上,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琴弦,便有一串音調,隨之而出。跟著,他開始撥動琴弦,古琴琴音幽遠而圓厚,不似古箏等樂器的音調輕靈...

琴弦之下,是一曲《鳳求凰》...

在場的許多人都不善音律,可他們還是察覺出了,這曲中的情意。

坐在屋內的莊薑輕輕笑了起來,她讓人把自己的琴也取了出來,而後,她順著外頭的琴音一道彈了起來。

惠特莉幾人一怔,轉身看她。

屋外也有人說起話來...

隻有唐卿的琴音一直未斷,兩人一起彈完這一曲。

過了一會,無論屋裏屋外,都開始鼓起掌來。

唐卿站起身,依舊是溫潤如玉的麵容,連著笑和聲音都是極溫和的:“現在,可否讓我進去?”

李舒幾人笑成一團,又看了看莊薑,見她已經把團扇舉到了麵前,遮住了一張臉...

才笑著開了門。

李舒幾人讓開,由唐卿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堆人,都是來迎新娘的。

唐卿入眼的首先是莊薑大紅色的婚服,而後是那一麵沒有任何裝飾的團扇,以及那一雙握著團扇的纖纖素指。

他邁步往前走去,至人身前,輕笑出聲:“薑薑,我來娶你了。”

周遭紛擾...

莊薑卻獨獨聽見了這幾個字。

她抬首,一張麵容依舊掩於團扇之後。

而後,她伸手,遞給他...

素指纖長握住唐卿的手,貼上他手心的熱度,莊薑開了口,音調婉轉,透著無盡纏綿:“好啊,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