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姐,”路安安熟門熟路地弄盆水,儼然是這裏的主人一樣,“您啊,就是太謙虛了!”路安安邊說邊戴上口罩,隻留下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在那裏忽閃著。
路安安的話引來趙主席由衷的感歎:“趙姐我這些年的青春都是在這單位裏度過的,每天對著這幾麵牆。如果這些牆能說話的話,不知道多替我感傷呢!還是安安你這樣好,見多識廣,能掙大錢……”
路安安笑著不置可否,天潤事業其實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樣簡單。
“哦,對了,”趙主席有點急切,生怕路安安忘了似的,再次提醒她,“我的精油啊!”
“謝謝您啦,趙姐!”路安安展現出不太張揚的笑容,“放心吧,我馬上記在記事本上!”她邊說邊打開隨身的小挎包。
其實天潤還有五十多種其他精油正在進入中國市場,但是路安安決定以後再跟趙主席介紹。因為根據銷售經驗,顧客一次最多隻能接受六種產品的介紹,如果超過六種,顧客就容易混亂和煩躁,不容易成交。
“我這架老馬車是快跑不動嘍……”趙主席的感慨帶著一縷幽怨,“我這個工作盡是幹協調的事情,最近半個月天天加班到很晚,煩得我都要咬人……你看看,你看看,”趙主席拿起鏡子端詳著自己,歎息道,“憔悴啊!”
“您這麼注意保養,不會的,”路安安笑著安慰道,“不過,現在社會處於轉型期,什麼事情有個備胎才保險。即使是奔馳那麼好的車,不是也要備胎嗎?”
“是啊,有道理,轉型期……”趙主席若有所思,終於再次想起了門口等著的崔曉民,“你看到外麵那小夥子沒?前兩年哪有這麼年輕的人就下崗的啊!”
“下一個!請進!”在外間枯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崔曉民從半夢半醒中被驚醒,他四下看看,周圍座位空空如也,由此判斷,裏間那個高亢的女聲呼喚的是自己。
崔曉民一骨碌從沙發上站起來,攥著被卷成筒狀的求職簡曆,跌跌撞撞地衝進裏間,在辦公桌前站定,迎麵是趙主席那張剛做完麵部刮痧、半埋在茶杯水霧中的臉。趙主席沒有說話,隻是放下茶杯,緩緩抬起頭,雙眉微微上挑,那神態有點像京劇舞台上旦角的亮相。
趙主席此番表情,坐在一旁的路安安心知肚明:“沒有一個剛剛做完美容的女人不希望聽聽別人的讚揚,畢竟,崔曉民是她美容成果的第一個鑒賞者。”
“快誇兩句,誇兩句!”路安安在趙主席身後一個勁兒向崔曉民使眼色。
崔曉民顯然是看到了路安安的眼色,隻見他心領神會地向路安安微微點下頭,伸手扶了一下眼鏡,深吸一口氣,麵對趙主席渴望的目光說道:“我叫崔曉民,畢業於……”
崔曉民真是天真爛漫得讓路安安想脫下高跟鞋狠狠砸開他的腦殼,看裏麵裝的是腦漿還是糨糊。
“行了,行了,”趙主席打斷崔曉民的話頭,隻見她的眉頭微微一皺,眼睛冰冷得像黑棋子泡在一汪水裏,“你的簡曆上都寫著呢!今天就這樣,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你先回去吧!”
崔曉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可是,我還沒……”崔曉民嘟囔著,他無法在拒絕麵前表現出大度與平和,卻弄得有點悲情,讓人別扭,估計趙主席永遠也不想見他了。
趙主席不再搭理崔曉民,她匆匆收拾東西,起身挽著路安安的胳膊,親熱得仿佛是自己的女兒,說:“安安,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