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長的行動不當,理應該給他一點教訓,這樣他以後才不會食髓知味,隻是我為妳擔心……」何坤看著劉思倩,語重心長的說道:「妳才出來工作兩年,若是就惹上新聞還是官司的話,未來的職場路途肯定不好走,畢竟沒有公司喜歡聘用會惹是生非的員工,有時候太有主見,反而會讓公司覺得妳不夠順從,會破壞公司的規矩。」
劉思倩先前沒想過這一點,現在聽了何坤的說法,顯得有些猶豫了。
何坤又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唇,慢條絲理的說:「這樣一來,就算妳把人事部長弄走了,公司也會逼我想辦法把妳辭退,而妳所作的事情,若是在業界裏麵傳開了,隻怕沒有公司會敢再聘用妳。」
「部長。」劉思倩微怒的問道:「難道,我就應該乖乖的任憑他欺負嗎?」
「當然不是,妳先別急,聽我說。」何坤說道:「我剛和人事部長談過了,讓他給妳斟茶認錯,然後賠給妳兩萬元,這也夠誠心誠意了。不過我考慮到妳以後不會再想見到他,所以……我幫妳找一份好的工作,替妳寫份推薦信,讓妳可以到新的公司去上班,如何?」
「我走?」劉思倩沒想到,明明是自己被人欺負,最後卻是自己得離開。
「不是這意思。」何坤擰起了眉頭,有些失了耐性:「妳來工作為的是什麼?為的是一展長才,然後往更高的位子爬。妳現在這樣,豈不是忘了目的,眼光隻看見的眼前的小石子。現在,我隻是讓妳別去理會這顆曾經絆倒妳石子,並且替妳再搭個樓梯,讓妳能往更高處爬。我會幫妳寫推薦信,保證妳的下份工作能比現在優秀。」
劉思倩總算能聽進去,可是心裏仍是憋著一口惡氣。
何坤又說:「我向人事部長要求了兩萬元和解金,這就是給他的懲罰了,如果妳還是生氣,這樣吧,他給你賠罪道歉的時候,妳再狠狠的訓他一頓,看是打巴掌還是潑水,都任由妳處治。」
劉思倩聞言,不由得笑了出來:「什麼打巴掌、潑水的,我又不是那種野蠻女生。」
「那妳是答應了?如果妳答應了,我現在就幫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何坤打鐵趁熱的向劉思倩問道。
「嗯。」劉思倩點頭同意,她心想兩萬元是筆挺大的數字,這個教訓確實夠人事部長謹記於心了。
在何坤的好說歹說之下,劉思倩終於願意退一步。何坤讓她出去工作,隨後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人事部長,要人事部長好好的替劉思倩找份工作,薪水和待遇都不能比現在的差,否則劉思倩若是反悔不走了,將會是人事部長身邊的一個隱憂。
人事部長忙不迭的向何坤道謝,隨後便透過各個管道,開始為劉思倩找工作。
這件事情折騰了三天,何坤還得作為見證人,看著人事部長給劉思倩道歉認錯,並且雙手奉上兩萬元的紅包,給劉思倩壓壓驚。
看著人事部長的窘樣,何坤也覺得心情大好。
一個星期之後,劉思倩便離開了億國人力銀行,轉到附近的一家榮泰公司去當業務員。
雖然事情平定了,並且獲得了圓滿的解決,可是何坤的心頭卻有一股失落,他發現自己的正義感逐漸消失,這讓他不由得對自己感到陌生。
以正義而言,他應該要站在劉思倩那一方,而不是反而要劉思倩離職;可是,基於員工的立場,就得為公司著想,而不是自以為是正義使者或法官。
有時候這兩者的立場是違背的,而他選擇了當員工、而不是當正義使者。是否在職場上打滾久了,就得對惡勢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想到了這裏,何坤不禁感到困惑與痛苦,然後他想到了好朋友石金城,石金城也選擇了自保一條路,而不是站在正義的那一方,和他一起對抗億國人力銀行背後的犯罪集團。
何坤不曉得自己到了最後,會不會迷失了自己,忘了白千惠的冤仇,選擇當個安靜的員工。
他撥了一通電話給石金城,石金城良久才接起:「喂,何坤嗎?」
「小石,晚上一塊喝酒吧。」何坤說道:「隻是有些想念你了,沒什麼大事。」
他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倒轉,可是發生過的事情,卻怎麼也無法重新來過。
Ⅲ
重新審思自己之後的何坤,按照華哥所說的方式,去調查白千惠在死之前,她所簽屬的保險單裏麵,究竟填了誰為受益人。何坤自己也有拿到一份,不過金額不多,處理完白千惠的後事之後,就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何坤知道,若是想要查到這一部分的數據,就非得透過友信保險公司的保險員李昆山,當時就是李昆山帶著何坤前往菲律賓處理白千惠的後事。
思及至此,何坤立刻打了一通電話給李昆山。
李昆山接起電話,一聽是何坤打來的,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何先生,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服務嗎?」
何坤不曉得如何啟齒,畢竟這件事情關係到客戶的穩私,保險員不太會透露給別人知道,何坤隻好說道:「李先生,方便喝個茶嗎?」
「這樣呀,我今天沒有空,得約星期日。」李昆山誤會何坤是想要找他買保險,因此沒有拒絕邀約。
兩人很快就約好了時間,接下來就等見麵了。
何坤掛上了電話,不禁對於星期日的約會感到緊張,如果依華哥所言,億國人力銀行的股東是犯罪集團的首腦,並且利用億國人力銀行來進行不法行為,那麼白千惠的保險受益人應該不止自己一個。
時間在何坤的忐忑不安中渡過。
很快的,便已經是星期日的來到。
何坤和李昆山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麵,李昆山準備了一堆的保險資料前來,滿心以為自己又多了一個客戶。
李昆山早早的已經在咖啡廳等著何坤,一看見何坤到來,便站起來迎接:「何先生,這邊。」
何坤走了過去,在李昆山的前麵坐下,他顯得有些不自在,點了一杯藍山咖啡之後,才和李昆山談話:「李先生,感謝你出來赴約。」
「客氣了,對了,找我是想……買保險嗎?你看要哪些險種?我給你介紹。」李昆山問道,同時拿出手邊的公司簡介,想要遞給何坤過目。
「不,你誤會了,是有事情想要請問。」何坤推拒了那份簡介,想了一會兒才說:「白千惠的保單,是由你經手的吧?」
「啊,是。」李昆山點了點頭,不解何坤為什麼要問這事,「保險金應該發下來了,早入了你的戶頭不是?」
「對,我要問的不是這個。」何坤開門見山的問道:「我想請問……白千惠的受益人,除了我之後還有誰?」
「這……」李昆山的眼神一變,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不好意思,保單內容是保險人的隱私,雖然白千惠小姐已經去世,不過我還是不行透露。」
何坤早知道對方會拒絕回答,從口袋掏出準備好的信封,遞給了李昆山,他一向認為有錢能使鬼推磨,「請收下吧,我隻是想要知道,白千惠小姐是不是有別的受益人。我不會追問受益人的名字,隻是想要了解一下,我想……白千惠小姐不會介意,畢竟她的後事也是由我來辦,你應該能明白我與她的關係挺深。」
李昆山捏了一下何坤遞過的信封,透過觸感可以得知裏麵的金額不少,他的臉色又是一變,向何坤說道:「你們的關係也讓我納悶,白千惠小姐的另一個受益人是她的丈夫,可是我卻隻能透過電話和她丈夫聯絡,連白千惠的後事也是由你在負責,恕我多嘴,你是不是她的……情夫?」
何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想李昆山口中的情夫,意思應該是指「奸夫」。
白千惠根本就沒有結婚,哪來的丈夫?這不正好和華哥所說的一樣,犯罪集團會在殺害被害人之前,讓她們假結婚,最後保險金便會名正言順的落入假丈夫、假妻子的口袋裏。
李昆山見何坤不說話,立刻閉上嘴巴:「抱歉,是我多嘴了。」
「她的丈夫……沒想幫白千惠辦後事嗎?」何坤又問李昆山。
李昆山搖著頭,喝了一口咖啡說:「沒有,尤其是保險金領了之後,就連電話也換了。」
「是嗎。」何坤低頭沉思,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確定了億國人力銀行根本就是一個大型的犯罪集團,隻是他一直不自知罷了,每當他為公司擴展了業績,便是又害得無辜的民眾落入陷阱,他感到喪氣,也覺得自己必須立刻辭職。
何坤沒等到咖啡上桌,付了錢便離開了咖啡廳,留下了仍感莫名其妙的李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