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薛夜來每年百花彙都要感歎一聲玉姊姊是個天才。

盡管洪州富庶,潯陽也算得繁華,這個收費也還是高得離譜,須知二十兩銀子就夠四五口的莊戶人家一整年吃穿不愁了,架不住待月樓高人多名氣大,玉樓春說得好:

“又不是逼著他們花大價錢。不願意花錢大可不來呀。可在我待月樓百花彙上選上了名花榜,揚名露臉,不出兩個月就能把花出去的錢掙回來。若得了月下仙子的名號,那就真成了聚寶盆,搖錢樹,我倒要看誰不動心。”

薛夜來那時年紀還輕些,跟了玉樓春還沒多久,問的問題不太聰明:“姊姊,那她們為什麼非得來咱們的百花彙?”

“她們若有本事,自然也可以不來”,玉姊姊說這話時還一邊在紙上畫一支新舞的姿勢,“論歌舞才藝,但凡有點見識的,來過我待月樓一次,就不會再想去別的地兒。見過我待月樓的姑娘,旁的庸脂俗粉就看不上了。”

她說到此處也很有幾分驕傲的:“若不是我待月樓的姐妹賣藝不賣身,她們隻怕有一多半要換個地方營生。說來男人自然都是貪色,可要留住他們,光有顏色沒有才情是不行的。上了我待月樓的名花榜,就是公認的才貌俱佳,到時自然門前車馬無數,還愁沒有銀子?”

實踐證明在長安待過的就是不一樣,這些鴇母個個背地裏罵玉樓春貪財奸詐,然後爭先恐後來報名。

雖說每年都是這個定價,王九娘還是要殺一下價的:“薛妹子,咱們是老交情了。我今年送三個女孩來,比她們誰都多,你總要打個折扣是不是?”她明明是一臉悍相,拿著帕子好像掏出了一把刀,“姐姐不容易,我那正當年的好女兒沒了,這三個半分使不上力,我這是掏了棺材本想給她們爭個好名聲啊。我太難了......”

難她娘的大頭鬼!

薛夜來實在是從前受了好些磋磨,這些年修心養性,不然早就賞這老毒婦兩個大耳刮子——她還挺有臉提她死了的女兒呢!好好的姑娘,十七歲,跳的胡旋舞連玉樓春都要誇一聲妙,連著三年登上名花榜,給這老賊婆子掙的錢夠她買十八口棺材,臨了病了連個郎中都不給她請。

她心裏一不痛快就把楊纖月抓到懷裏,她的小鬏鬏捏在手裏撚啊撚,可憐楊纖月不敢反抗,而且有客人在好孩子不可以亂說話,隻好嘟囔個嘴。

王九娘眼淚都擠不出兩顆,就這麼扯著嗓子幹嚎,左右兩個女孩子趕緊扶著喊“母親”,獨那個被她罵了好一陣的黃衫女孩子趁她不注意,又瞧向楊纖月眨眨眼睛做鬼臉,等楊纖月拉薛夜來的袖子指著要她看時,那女孩子又迅速木著臉低下頭。

薛夜來對著這幹嚎隻是“哎”一聲長歎。

方四嫂湊在薛夜來身邊張了幾次嘴,她早上大約是吃了韭菜盒子,薛夜來叫她熏得想撞牆:“薛娘子,咱們打個商量,都是老交情了。能不能叫我家吉祥如意報個名,白日在你這跟先生學,夜裏回家住。嗯,她們自己帶飯就是了,就在邊上,在門口,聽先生講課就是了。”

薛夜來每年百花彙都要感歎一聲玉姊姊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