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脊背挺直,正經無比道:“愛妃不能過目不忘,朕隻要一直背對著愛妃,再過兩天,愛妃肯定就自己忘了。”
人的記憶的確是會越來越模糊甚至出現錯誤的。姚燕燕聽了這話,竟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怎麼反駁?難道告訴陛下,您現在腫成豬頭的樣子臣妾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到時候陛下肯定會羞愧得直接從窗口跳出去。
姚燕燕憋住笑,後退了兩步,歎氣道:“陛下說的是,既然如此,那臣妾就不勉強陛下了,隻是臣妾剛剛倒的水都要涼了,陛下一定渴了,快點喝了吧,臣妾出去給您弄點吃的。”
說罷,她轉身就走,腳步聲特意加大,關門的時候也故意弄出點動靜。
陛下聽見離去的腳步聲和關門聲後,果然轉過了頭,瞧見愛妃出去了,他立刻拿起床邊的碗,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
而這時,姚燕燕出了屋子,卻沒有直接往廚房裏去,而是直直朝著木屋主人看去,就見木屋主人站在籬笆圍成的院子門口,似乎正送那年輕人出門。
那年輕人臨走前還在勸他:“在下今日說的那件事,還請您一定要好好考慮。”
木屋主人歎了口氣,道:“你放心,三日內,我一定會給你答複。”
那年輕人眼睛一亮,拱手道:“那在下就恭候先生佳音了。”說罷,他就轉身離開了。
姚燕燕注意到那年輕人離開,卻不是從灌木叢裏鑽出去,而是繞到了這宅子後麵,那裏應該有一條更方便的通道。
見木屋主人轉過身來,姚燕燕立刻露出一個微笑,幾步上前俯身一拜。
木屋主人立刻側身避開,疑惑道:“誒,你拜我作甚?”
姚燕燕立刻真情實感道:“多虧先生搭救,我家相公才能挽回一條命,先生大恩,自當湧泉相報,區區一拜,又算得了什麼呢?”
木屋主人撫了撫胡須,搖頭笑道:“夫人身份高貴,鄙人卻隻是一介山中農戶,哪裏當得起這一拜?”
姚燕燕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刷好感度的機會,她從容起身,笑道:“身份的高低隻是俗人施與的枷鎖。妾身覺得,隻要品性良善、為國為民,那就都是高貴的,隻有那些道德敗壞、陰險狡詐之徒,才是卑劣者。我與相公身份不明,先生卻能毫不猶豫開門搭救,這不是品性高潔是什麼?”
木屋主人卻似乎不吃這套吹捧,他道:“鄙人是個大夫,看病救人,收收診金,營生罷了,何談高潔?”
姚燕燕依舊微笑,“既然要營生,先生何必用障眼法遮去住處?倘若不是被馬蜂追得無路可去,我與相公也不會誤入此地,也就見不到先生了。看來,我們與先生,果真是有緣分啊!”
姚燕燕刻意加重了“緣分”這兩個字。就看到木屋主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她心下稍定,適時開口:“夫家姓朱,還未請教先生大名?”
木屋主人笑道:“鄙人姓封,單名一個元字。”
封元?這麼說,一心是他的號?
這些文人就是麻煩,有了名還要取表字,有了字還要起個名號,若不是姚燕燕早猜出他的身份,這會兒肯定要懵逼了。
她微微一笑,又吹捧了一句,“先生的名果真是妙。”
封元聽了這話便笑道:“哦?朱夫人可否說說,妙在何處?”
姚燕燕:……
糟糕,吃了沒文化的虧!本宮怎麼知道妙在哪裏?又不是本宮給取的。話說本宮誇了你一句,你不該自謙幾句或者說聲謝謝嗎?怎麼還要問本宮為什麼誇啊!客套啊,客套你不懂嗎!
姚燕燕心念電轉,忽然掩唇,做高深莫測狀:“自然是妙在,不言之處。”
她說完,忐忑地看了封元一眼,卻見對方撫著撫須,一副沉思狀。姚燕燕適時道:“不知先生家中可有存糧,我想給相公做些吃的。”
封元回神,立刻抬手道:“夫人輕便,不必客氣。”
姚燕燕微笑頷首回禮,轉身的刹那終於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手心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