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你再說說你在齊國見過的戰車。”
秦豎連忙道:“那破車大小與兵部尚書推出來的這輛相差無幾,隻是明顯要更輕些,臣當時瞧見,齊國隻派了三名宮人就推動了,且齊國的戰車威力更為巨大,射出的箭矢能穿透木人。”
兵部尚書立刻道:“陛下,這不可能,臣帶領工匠日夜鑽研,體積如此巨大且內含機關的戰車,怎麼可能隻需三人就能推動?況且,就連最善弓射的武士也無法一箭穿透木人,這用機關射出的箭矢怎麼可能?”
秦豎立刻道:“可齊國的破車……”話音未落,他忽然反應過來,“破車”這個名字,似乎有哪裏不對?多少威風八麵的名字不取,為何偏要叫“破車”,就算取自“勢如破竹”之意,也不合常理啊!
就在這時,他想起了當時齊國皇帝當時說的那些話,想起了齊國皇帝當時的語氣和神情,越琢磨越不對。
陳皇看他麵上神情變幻,冷笑道:“才想明白?”
秦豎噗通一聲跪下,磕頭道:“陛下,臣有罪,臣被那齊國皇帝給騙了!”他這才想明白,破車威力巨大是不錯,但耗資奇高,在戰場上根本不適宜,隻能用於守城,可破車體型龐大,真開戰了便等同於敵方的靶子,五十萬兩足夠造出數百架上等□□了,何必費力造這麼一輛戰車?不提別的,光是將這輛戰車送上戰場,就得廢不少力氣。
齊國會那麼傻?花費巨額銀兩造出這種華而不實的戰車?除非,他們是故意推出來擺給他看的,而他竟然愚蠢到中了圈套,竟回國力勸陛下造出戰車,為此還耗費了國中大量人力物力!
看著秦豎後悔不迭的模樣,陳皇厭惡地一擰眉頭,道:“即刻發兵,攻打齊國!”陳皇此刻一聯想,終於明白齊國當初為何不惜手段囤積糧草,分明是為了開戰做準備,他竟然被手底下這些蠢材誤導,耽誤了攻打齊國的最佳時機。
好在,現在也算不上晚,近來從吳國搜刮來的錢糧珠寶,已經喂飽了他手底下的將士,如今他們就是一群精力充沛的狼,早晚能能將齊吳兩國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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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辛州。
辛州是陳國邊境樺城附近的一個州縣,此時辛州城的一條大道上,上千名役夫如同一隻隻螞蟻,勤勤懇懇一刻也不停歇地推著糧草輜重,要往邊關而去。
“快點!”
啪的一聲銳響,一名正挑著兩擔糧草的役夫被一鞭子打到肩上,疼得他踉蹌一下,摔在了地上,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抬頭朝著那手持鞭子的官兵道:“軍爺,軍爺饒命,小的實在餓得走不動了!小的真不是有意拖延!”
那官兵啐了一口,“天天一日三頓地喂你們,豬也該知道感恩了!你竟還敢頂嘴!”說著,又是幾鞭子甩了過去。
那人隻能抱著腦袋縮在地上,被抽得渾身打顫也不敢再說一句話,其他役夫經過時看了一眼,那些人眼神裏有麻木、有憤恨……卻都不敢停留,推著糧車匆匆走過。
那人被打了好幾鞭子,渾身痛得哆嗦,卻也不敢停下來休息,還得一邊對“軍爺的手下留情”感恩戴德,一邊吃力地挑起擔子繼續往前走。
好不容易熬到晌午用飯的時候,官兵將幾隻木桶推出來,拿飯勺敲擊木桶,示意那群役夫排隊盛飯。
然而這群推著糧車走了一上午的役夫臉上卻並未見多少興奮之色,有的隻是麻木和疲憊,隻因為從那些木桶裏盛出來的,隻是一碗稀得不見幾粒米的粥。
他們隻能盡力往嘴裏多灌一些,以免自己餓死累死。
一上午的活兒幹完,所有人都精疲力盡,隨便找個地方便入睡了,可是有一個人,卻怎麼也睡不著,他就是今天被打了好幾鞭子的那個役夫。這人名叫石壯,是被強拉來服徭役的,他表麵上對那些看管他們的官兵恭順馴服,其實心裏對那群人怨恨至極,尤其此刻身上疼得睡不著,這股恨意就越發濃烈。
正在這時,有一個人影走了他身邊,石壯警惕道:“誰?”
“大壯哥,是我!二狗子。”
見到這個十四歲的小孩,石壯的戒備一下子就鬆懈了。他道:“你不去睡覺,跑到這兒來幹甚?”石壯白日裏在那些官兵麵前點頭哈腰狗腿至極,晚上麵對那些役夫時,卻又是另一副麵孔。
二狗子窸窸窣窣地從懷裏摸出一隻瓶子,遞給他道:“大壯哥,這是治傷的藥,我娘留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