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極了阿粵師兄醉酒後提起初戀女友的神情。
南溪仰著頭,微微地笑著,那種憧憬、迷戀和依賴的目光,從不曾在與他說話時見到過。
這樣的眼神,也曾出現在他自己的雙眸裏,在他遇到南溪的時候,在他以為時間和歲月的長河,都停駐在那一刻,等著他來遇見她的時候。
還有呢,還有呢,還在哪裏見過?
紀晨陽滿腦子攪得亂絮一般,恍惚迷離之間,似有電光石火閃過。
這樣的眼神,他還在另一時候見過,那一天,南溪說:“我那時候……是願意的。”
原來的種種疑竇,在頃刻間如溪流彙聚成海,人生就是這樣奇妙的,許多事你想破腦殼也不明白的,還有許多事你壓根沒想過要明白的,居然能在同一時刻,齊齊擠到你麵前來,搶破頭一般的露臉給你看。然而這念頭太過驚世駭俗,紀晨陽幾乎都要被自己這種奇思異想驚駭到,他拚命地跟自己說不可能不可能,最後卻見自己如遊絲般的聲音,在空氣中無力飄動:“符清泉,阿粵跟我說,你把這套房子從他手上買下來了。”
他看到南溪很疑惑地抬頭,目光在他和符清泉之間徘徊,符清泉站起身來,似乎想解釋什麼,他又說:“你隻告訴我,YESorNO。”
“是。”
“那阿粵忽然叫我過去,也是你們串通好,支開我的嗎?”
符清泉沉默片刻,爾後輕聲卻肯定地答道:“阿粵不知道,我是故意的。”
紀晨陽一把揪過他衣領,定定看著他,也許他盼望著符清泉有所解釋,然而符清泉雙唇緊抿,以炯炯目光報之以沉默。紀晨陽點點頭,不再問什麼,忽然一拳直直砸上符清泉的鼻梁。符清泉並未還手,隻一個趔趄,險些栽下去,他伸手扶住沙發角,朝紀晨陽笑笑:“我做好有一天會被你揍的準備了,所以你不用問我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這種問題。”
“這就是你對待兄弟的方式,還是說你根本從來就沒把我當兄弟看過?”紀晨陽怒不可遏,所有的信任和情意刹那間全轉變成羞辱,他心中的怒火不可遏止地燃上來,“符清泉,你跟我玩陰的,我堂堂正正,”他抬起頭來,朝正驚惶失措的南溪一字一句道,“就算今天揍他,我也當著你的麵,光明正大,因為他該揍!”
說完紀晨陽兩手將符清泉扯起來,一個翻身把他摔到地板上,膝蓋抵住他胸口,攥著他衣領問:“我問你最後一句,你他媽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兄弟過?還是……”他神情有些灰敗,目光也黯淡下去,“還是我……”他頓了頓,又嘲諷似的笑笑,“還是覺得我有些利用價值,所以肯帶著我玩?”
符清泉被他摁住,喘了幾聲後自嘲地笑笑:“我說有你信不信?”
紀晨陽愣住,無意識地搖搖頭。
南溪緩過神衝上前來,顧不得腿傷,拚命地把紀晨陽往起拉:“一直瞞著你的人是我,你現在打他算什麼回事呢?”
紀晨陽猛轉過身來:“你又把我當什麼呢?不確定他的心意,和他耍花槍,拿我來當陪綁?現在我揍他了,你心疼了?那我被他玩來耍去的時候,你心裏是不是都很得意?”
“不是,”南溪急急解釋,“我跟你說過的,我都跟你說過的,我隻是沒有跟你說那個人是符清泉而已!”
最後那句話她幾乎是喊出來的,紀晨陽望著她老半天,最後竟一聲一聲地笑起來:“我原來跟自己定過一個原則,什麼女人都可以追,唯獨不能挖人牆角,可我怎麼知道有一天……
符清泉原知對不起紀晨陽,尤其知道南溪心意後,更知遲早會和紀晨陽攤牌,隻不過沒想到先被他發現,索性不還手由他出氣。聽紀晨陽這樣說,他亦不還口,隻等紀晨陽笑聲漸歇後才說:“南溪沒有和我耍花槍,她也沒有想要騙你。”
他剛開了口,紀晨陽更覺難堪,一揚手便把他扔回南溪身上:“你們倆能別在我麵前展現這種兄妹情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