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媽不開口,他便好像捉到什麼把柄似的,仰起頭來嚷嚷:“我說你是過河拆橋吧?女兒養大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什麼都是假的,你這個女人,”他越說越像無理取鬧的孩子,翻來覆去的說“你這個女人”、“過河拆橋”之類的字眼。
“我過河拆橋?”南媽本抿緊嘴不願再開口,聽符爸不住地念叨,終於忍無可忍道,“你不如問問你的畜生兒子都做了些什麼!”
符爸狐疑地盯著她,目光緩緩移向符清泉,變得鋒利無比:“你都做了些什麼?”
符清泉翻了個白眼,正欲開口卻被南媽搶過話頭,“他做了什麼?他被你拿性命要挾,叫了我一聲媽,我真受不起這個字,他也心不甘情不願,轉頭就找我女兒撒氣!”
“我什麼時候找南溪撒氣了?”
“那你跟我說,你爸爸做完手術第二天,你帶南溪回家,房門緊閉個把小時,都在做什麼?”
南溪未料到母親居然連這都知道,和符清泉對了個眼色,又聽南媽繼續道,“楊嫂回到家,看你們倆鞋子都在,不敢去叫你們,後來實在忍不住,才……還有,你爸爸住院這麼久,你哪天是回家住的?你都去了哪裏?要不是我今天早上回家收拾東西,還不知道原來你這一個多月都住在小溪那裏!”
這些事樣樣都是有人證的,符清泉還不及說什麼,符爸已變了臉色,卻不是發怒,而是喜氣洋洋的:“是嘛!”
兩個字裏夾雜的驚奇、喜悅和讚歎,簡直讓符清泉汗顏,符爸爸又笑道:“嗬嗬,這不很好嘛,親上加親,兩個小孩子……哎呀,難怪你們要搬出去……”
南媽怒不可遏,指著他鼻子罵道,“你們父子倆一個德性!你以為他安的什麼好心?你問問你的好兒子,他——”南媽媽又激動起來,“他是什麼時候第一次糟蹋的我女兒?”她轉過臉來朝向符清泉,“你老老實實跟我說,小溪上大學時打掉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符清泉臉色陡變,煞白如紙,符爸爸也摸索著從床上下來,揪著他衣領問:“是不是?”符清泉垂下眼暗歎一聲,默默點頭,啪的一聲,符爸爸已一耳光抽在他臉上。
“你……你……”符爸這回動真格的,眼看著就有複發的危險,符清泉連忙按著他坐下,卻被符爸又一耳光抽回來,“我怎麼就養了你這個畜生?”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還能養出什麼好兒子來?”
“你們安靜好不好?過去的事歸一碼事,現在我要和南溪在一起,我們準備結婚,你們能不能別揪著過去的事不放?”
南媽一聽肺都氣炸了:“結婚?你妄想!有我在一天,你別想再碰我女兒一根指頭!”
“小畜生,現在說你做錯事,你還完全不當一回事?”符爸也動起氣來,屋子裏亂作一團,南媽邊哭邊罵,矛頭一會兒對準符清泉,一會兒又轉移到符爸身上,翻來覆去的罵“老不修”和“禽獸不如”。符爸那邊則是全武行,抄起一旁的血壓計便往符清泉身上砸。南溪一邊勸南媽,一邊不得不稍稍攔住符爸一點,因為符清泉怕父親脾氣上來又傷筋動骨,不敢躲閃隻能硬扛。吵鬧聲驚動在外的楊嫂,她忍不住在門上叩了幾聲,探頭進來問:“太太,湯涼了,要不……讓符主任先把湯喝了吧?”
南媽擦擦眼淚,讓楊嫂進來給符爸盛湯,符爸餘怒未消,恨恨地把碗推到一旁:“家都散了,還喝什麼湯!”
南溪終於等到符爸和南媽都安靜下來,往前一步道:“爸,還是身體要緊,你先喝湯吧。媽,以前那些……以前那些都過去了,我跟他現在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