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集市簡陋而人流稀落。
清平市鎖業發達,短短一段路,掠眼過去,至少五六個配製鎖匙兼營開鎖的小攤。
王所將厚厚的練習本和筆擱向一邊,雙手揉了揉疲累的眼睛:“這個鳥世界,沒有什麼比讀書更辛苦。”
“生意冷冷清清,難怪父親最近愁眉不展。再這樣下去,別說讀書的學費,維持家庭生計也困難。”
周圍人流不少,全天卻隻有四、五樁生意,連租金都不夠。
從懂事起,每當周末和放假,他便頂替父親看檔口。他剛剛高考完畢,但是因為有額外的技能實習,隻能將課本帶來此,趁著空隙複習。
“這些人見我年紀小,自然信不過。”王所麵色黯然,心底歎口氣。
本來有好幾個客人向他的攤檔走來,看到他學生模樣,問他幾句後,也不怕他尷尬,轉身去了另外的鎖攤。
“收攤!”
王所悻然地整理,塞入書包,收拾起桌上的貨品和工具。
“王所,這麼早就收攤了?”
“嗯,劉大嫂。”
“生意不好吧?沒事,那行那業都這樣,沒有那一行天天生意興隆,總會有起落。……早點回家也好,你爹眼睛不方便,家裏活兒不少,需要你。”
這時,來了個穿著花色碎衣,臉上生了不少雀斑,麵容親切的婦女。
劉大嫂的實名王所不知道,隻知整條街的人叫劉大嫂子,同在集市擺攤。她販賣的是一些女性內衣、鞋襪,性格熱情。
王所父子和她交情熟絡,平常我離開一會,你幫我看攤,你離開,我幫看一會。
王所生意不好,她自然知道,集市鎖攤越來越多,競爭越來越激烈。王所倆父子,一個眼睛不好,一個年紀小經驗淺,哪夠別人競爭?
“你爹有你個懂事孩子,真是有福氣。”劉大嫂子拍他肩膀,半帶憐憫半帶寬慰,歎氣離開。
劉大嫂子離開不久,半空頓然亮光一閃,周圍的空氣發生巨大轟鳴與顫栗!
轟隆!
轟隆!
轟隆!
整個集市的人以為天上砸下龐然大物,紛紛驚惶開逃。
半晌過後,巨大轟鳴逐漸消失,沒有其餘的事情發生。
人潮驚悸未定,逐漸回攏,有的原本趴於地上,拍拍灰塵狼狽地站起來。
大街上,紛紛議論。
“——咦!”
王所發現桌縫間夾有把拇指大的小鎖:“哪來的鎖?外表怎麼如此奇怪?”
此鎖渾身灰黑,沒有花紋,隻要一眼,便瞧出此鎖和一般鎖截然不同。
他掂量一下,沉甸甸的,質感暖暖的。
“難道父親前些天落下的?但又不像!”
正想細細端詳研究。
驀然,一道風聲驟起!
——直竄入他體內。
待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手中空空如也,怪鎖不翼而飛。
“怎麼回事?”
王所回想剛才一幕,怔若木雞。
“那鎖怎麼消失不見?鑽入體內的細風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錯覺?”他隻覺匪夷所思。
他機器人般疊收著桌凳,周圍不時有人經過,人人正常行走,這個世界沒有半點異樣。思索好一段時間,始終想不通怎麼回事。撓下腦袋,自言自語:“也許是最近看書過度,大腦疲累發生錯覺,不去理會也罷。”
清平市地皮昂貴,房價高不可攀,城市成了許多人尋夢的歸宿。
王所的家在城外的小山腰上,離小集市來回要近一小時。
黃昏淒涼,王所疲憊地推著重重的三輪車。這片地方有個荒涼的墳場,白天還有人敢到,到了晚上,基本沒人敢來。
最近幾年,城市的商品房櫛次鱗比。因為這個可怖的墳場,一直沒人打這裏的主意,王所一家倒能安樂平靜。
三輪車的鈴聲在風中飄蕩,王所視線凝向山上家的方向,昏暗之中,烏漆漆一片,不見火光。他爹是個瞎子,開燈與不開燈,皆是一回事。
院子內部淩亂不堪,院內散發著破舊的陳腐之氣。
“王所,回來了?”
他父親叫王家鋪,年青時雙目失明,耳力遠比常人的靈敏。他老早聽到熟悉的車輪和腳步聲,隻不過為確定一下,讓王所認清他的位置,所以叫一聲。
“爹,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