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戶戶都是如此,土地就要種玉米豆子紅薯類能飽肚子的的東西。
要不也得種棉花,家裏的棉衣棉被都需要棉花,還得紡線織布,不然就隻憑生產隊年底發給社員們的那點子布票,全家人都得光身子。
大人一年給發三尺票,孩子一尺半,全扯回來將將能做一件衣裳,夠誰穿呢?
社員們基本上都是自己紡線織布,家裏的布票都被要辦喜事的人家給淘換走了,運氣好的能湊夠一條被麵的票,運氣不好的,就隻夠給新人做一身衣裳。
至於芝麻香油這種享受類的,暫時還是不會出現在人們的餐桌上。
王國棟端起玉米糊糊喝了一口,玉米產量大,他們本地的玉米種子都是省城農業大學的研究所裏專門培育出來的。王國棟看來除了棒子稍微細短了那麼點之外,跟後世的玉米比也不差了,甚至口感還更黏糯一些。
煮玉米糊糊可是個苦差事,這東西粘鍋,下到鍋裏之後要小火慢熬,還要人站在旁邊一刻不停的攪和,這樣不偷懶四五十分鍾後就會有一鍋甜糯的糊糊可以喝了。
王國棟唏哩呼嚕喝了半碗糊糊,又夾起來個菜團子咬了一口,這菜團子也算是他們地方的特色了。皮是用的玉米黃豆小麥混雜的三合麵做成的,把這些麵和好,擀成薄薄的皮,裏麵包的是夏天最易生長的莧菜或者其它什麼綠葉菜。
把菜在熱水裏燙熟擠幹水分,有條件的人家,裏麵還要摻點豆腐粉條之類的東西,沒條件的就直接拌一點鹽,拿三合麵的薄皮包了,放到籠屜上蒸熟。
這東西不廢柴火,比饅頭可省柴多了,畢竟皮薄嘛,氣一上來沒多大會兒就熟了。
這樣的一餐飯,也就是現在沒開始農忙,湊合著能吃飽。真正幹起活來了,這連點油星都沒有的菜,這薄薄的一點麵皮和糊糊,根本就頂不了啥事,沒一會兒就餓了。
王國梁對韓老太安排道“娘,明兒讓國梁去高家集看看高屠戶啥時候殺豬,買塊肉回來做了吃。國梁跟國芝都正長個兒,您也瘦的厲害,咱現在家裏有點錢,別虧著身體了。有條件能吃,就趕緊吃上點,錢不花放那就是張紙,您可別老想著省。國梁也大了,我們以後肯定能掙更多錢,咱以後肯定能過上好日子,您保重好身體,以後也好跟著我們多享福。”
他這話一出來把韓老太樂的見牙不見眼“好好,明兒就叫國梁去,我是得好好保重身體,以後倆兒子出息了,我也好好享享做老太太的福。”
王國梁聽得是直撇嘴,王國芝對著他道“二哥,你以後地位不保了,咱娘最疼的人就該是大哥了。看大哥開竅了把咱娘哄的眉開眼笑,以前這活兒不都你幹的嗎?”
韓老太聽得在她背上拍了幾下“淨胡扯,你們仨都是我親生的,哪個我都一樣的疼!”
王國棟又對著妹子安排“我明兒就要出門,說不準得幾天,你可要抽空好好學,不會的就去知青點請教那個大腦門姓謝的。咱隊上的知青,也就他是個真正有學問的人,除了他,別的人跟你搭話你少理。”
“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我們學校現在啥都不教,一天到晚除了背寶書,就是上勞動課。課本上的數學題我們老師都不會,我去找謝知青他給我一講我就聽懂了。”
王國芝自從決定長大要當公社供銷社的售後員後,對學習還是很上心的,尤其是數學,售貨員不能不會算賬是不是?
抽空還請她二伯娘教她打算盤,二伯娘的爹解放前在縣城的一家布行做賬房,算盤打得好,連帶著二伯娘打算盤也非常利落。
以前二伯娘就說要教她,是她覺得學了沒用,現在主動求上門去,二伯娘非常高興,一個教得仔細,一個學的認真,倆人熱熱鬧鬧的,感情都親近了不少。
王國棟最後又對她妹子安頓道“你學習的時候可別忘了帶著絨花。”
提到郭絨花,王國芝情緒低落下來“絨花她二哥還沒出院呢,她媽留在醫院照顧她二哥,絨花在家裏要做飯做家務,她忙得都沒時間和我一起學習了。”
王國棟眼珠一轉給他妹子出主意“那你學會了就去她家教給她,當她的老師。”
他這主意把王國芝樂的咯咯直笑,擠眉弄眼地對王國棟道“那行,她以後都得喊我王老師了,就算你倆以後結婚了,我也不許她改稱呼。”
王國棟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也想得太長遠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王國棟剛吃完飯,紅星公社去縣城采買工具的拖拉機就來接他了,喬會計和喬鐵柱坐在車鬥裏衝他招手。
王國棟上了車,拖拉機直奔火車站,到了火車站三人下了車,繞了一圈沒看到範武鬥的人。
怎麼回事?王國棟的心沉了下去。範武鬥是他們這個計劃裏最不可或缺的人物,又是其中最不可掌控的人,他不會是不想摻和自己這檔子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