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們要在頂山買煤運到本縣來,楊師傅表示很方便,頂山也算一個大煤礦了,南下的火車基本上都要在頂山車站停一下,再多掛上幾車皮煤炭的。
閑聊間楊師傅談起一路上的見聞,對著他們心有餘悸地道“最害怕的還是上來偷東西的,一路上都有,車速稍微慢一些那些人就爬上來了,要是被他們把貨車廂門打開,一車皮貨物就能搬得一件不剩,站車廂門口一件件往下扔,路兩邊都有接應的。太嚇人了,被自己人扔下去的貨物砸死的都有。”
範武鬥聽了簡直不可思議“他們這麼囂張?你們鐵路不是有自己的公安嗎?”
“是有公安一直沿線巡邏,但也不是每個案件都能破的,就算是抓住了,東西也早就被分了,貨物也追不回來多少。”楊師傅歎了口氣。
“被辦法,他們啥都缺,車上運輸的不管是啥,他們拿到都用得上。還是人太窮了,不然誰幹這掉頭的事呢?就不說被抓到了會怎樣,單就是我們這車,想要上來下去,那也是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要了命。”
說起了“窮”,眾人都沉默了,是啊,誰不窮呢?全國上下都窮。缺東西使喚?誰不缺?衣食住行沒一樣不缺的。
這車速度慢,還需要經常給客車讓路,就這麼走走停停,中午幾個人在車上混了一頓午飯,王國棟不好意思,硬要給錢,楊師傅推來推去留下了兩塊錢。
到了頂山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鍾的工夫了,範武鬥他們幾個在車站值班員的帶領下直接找到了站長辦公室,頂山車站的站長個子不高,看麵相是一個嚴肅的老頭。
範武鬥把任站長開的介紹信拿給他,老頭接過來看了看,開口道“任站長已經和我通過電話了,不過我還需要你們縣革委會的介紹信和證明信。”
範武鬥聽得哈了一聲“我就知道!早有準備!”他得意洋洋的朝他的跟班招了招手。
那小將打開了一直夾著的公文包,從裏麵拿出來一遝子印有紅色抬頭的空白文件紙,遞給了範武鬥。
範武鬥接過來往老頭的辦公桌前一坐,擰開自己一直插在上衣口袋裏的鋼筆,神氣活現的對著老頭站長道“怎麼寫?說吧!”
老頭愣了一下道“光這沒用,最重要的是需要有你們縣裏革委會的印章。”
範武鬥慢悠悠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銅製章對著老頭一晃“看到沒有?自打這個到了我手裏,就沒離過身。”
他這一頓操作把老頭給驚的目瞪口呆,緩過神來後也不囉嗦,自接告訴了他該怎麼寫。
範武鬥寫好文件後,舉起印章在上麵哈了一口氣,極有派頭的啪啪一蓋,往老頭站長麵前一推“給你。”
這站長收起了文書,就領著他們到了車站一側的堆貨場上,這堆貨場就在車站的辦公樓旁邊,上麵已經高高的聳立了幾座煤堆。
“以後你們聯係了煤炭就運到這裏來堆放,為了不浪費運力,每個車皮都要裝滿才發。”老頭站長跟他們交代,幾個人都點頭表示明白。
他從貨場旁邊的一排矮屋裏喊出來了一個粗壯的漢子,告訴眾人以後煤炭運來了,就可以交給這個叫滿倉的漢子,他會安排接下來的的事。
王國棟對著老頭站長連連道謝,老頭擺手表示不必,直接幫他們攔了來車站運煤的一輛卡車,幾個人坐著卡車來到了頂山煤礦。
一下車範武鬥就忍不住連聲抱怨“這什麼破地方這麼髒,到處煤麵子。”他的模樣還算好的了,卡車駕駛室小,隻能多坐下他一個人,王國棟他們幾個都在卡車鬥裏站著,下了車來互相一看,全部都是一頭一臉的黑灰了。
卡車司機對著他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跟臉比起來特顯白的牙“俺麼這兒就這樣,天天挖煤運煤,這來回的路上可不都是細煤灰麼,你們外地人來了不適應,在俺麼這兒待一段時間就好了。”
幾個人在他的指點下找到了礦上的辦公室樓,非常順利地就見到了礦上的對外負責人趙主任。
趙主任看了他們提供的介紹信,又聽了他們的來意,連連點頭。
王國棟見他點頭,心底的歡喜忍不住湧上來,臉上也喜笑顏開,他心道事情居然如此順利,看來馬上他就能進行他燒磚建房的大業了!
他還沒笑完呢,趙主任就開口了,對著幾人道“你們是想要來買煤的?沒有!”
世界變化太快,王國棟來不及反應,笑就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