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太招呼郭絨花吃蛋羹,郭絨花推脫沒胃口,跟王國芝分著吃了。
飯後收拾了桌子碗筷,幾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坐立不安地等著賈婆子登門。
天黑透了沒一會兒,院子的柴門被無聲無息地推開了,賈婆子孤身一人來到了堂屋門前。
這賈婆子,原名叫賈仙女,解放前和她爹一起靠變戲法賣藝為生。
四十年前父女兩個路過此地,她爹生了重病一命嗚呼,把自己爹葬在了小王莊後,賈仙女就留在了此地認了小王莊一個寡婦做幹娘。
她那幹娘今年八十多歲了還滿頭銀發滿口牙,精神矍鑠,逢人就誇賈仙女照顧她仔細,待她親,親閨女也不過如此了。
這賈仙女也不知道是變戲法出身會糊弄人,還是真有幾分神異之處,她在定魂守驚這方麵很有一些手段,幾十年間也在此地闖出了名頭。
附近幾個公社的孩子嚇掉魂或是夜哭,都愛來找賈仙女,讓她叫上幾回,少有不好的。
隻是這幾年鬧騰著破四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賈仙女挨了幾回批|鬥,被叫到公社人民大會上作了檢討,保證以後再不宣揚封建迷信思想才被放回來。
挨了批|鬥後賈仙女就被叫做賈婆子了,此後除非是極信得過的人家,否則她是絕不會出手的。
韓老太見她來了趕緊把人迎進了屋內,為避免被人發現他們在進行封建迷信活動,王國棟拿著電筒圍著院子繞了兩圈。
認真檢查了每個角角落落,又關了電筒立在院子的陰影處,凝神細聽,很好,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常動靜,王國棟閃身進了屋把門插上了。
屋內幾個女人之間的寒暄已經接近了尾聲,賈仙女舉著油燈仔仔細細地看過了郭絨花的臉色,對郭母道:“沒啥大事,嚇掉魂兒了,叫兩次準能好。”
“真的?”郭母驚喜地連連道謝,賈仙女微笑著從兜裏拿出了自己的法器:一塊兒二尺見方的紅布並一根一尺來長的紅布條!
韓老太趕緊配合地端來了滿滿一碗芝麻,賈仙女拿紅布蒙住了碗口,把多餘的布緊緊收在碗底,把碗翻過來扣在桌上,拿紅布條把四個角在碗底綁紮結實。
她把郭絨花叫到屋子正中坐下,把綁紮著紅布的碗口扣在郭絨花頭頂慢慢順時針轉圈,先喊了一聲:“郭絨花,回來了!”然後嘴裏就開始呶呶不休念念有詞。
在幾個人的圍觀下這一過程進行了大約五分鍾左右,賈仙女把綁著的紅布條解開,紅布掀起來,滿滿一碗芝麻竟然就隻剩碗底少少的一小把兒了!
三個女人一看都大喜,碗裏的芝麻剩的越少,證明作法效果越好。
郭母韓老太趕緊隨著賈仙女的樣子雙手合十望天拜了兩拜,嘴裏也跟著喃喃念叨:多謝多謝,多謝大仙兒!
郭母從兜裏摸了個事先包好的紅包遞給賈仙女,賈仙女擺手道:“等明天孩子好了再說。”
她把自己的兩件法器珍而重之的收拾整齊,又塞回了兜裏。
隨後她表示郭絨花明天晚上還需要一次招魂,明晚還是這個點過來。
賈仙女拒絕了韓老太的相送,腳步輕捷地出了院子,眨眼間隱沒在了黑暗裏。
天晚了,郭絨花又這種情況,韓老太邀請郭家母女兩個住下,等明晚事兒了了再回去,郭母心疼自己小閨女,爽快地答應了。
晚上王國棟躺在床上,他仔細回憶了事情的全過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賈仙女沒有能力在那麼多人眼皮子底下使手段,所以大半碗的芝麻真的是憑空消失了,賈仙女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絨花明天就能好了。
關心則亂,王國棟看郭絨花生病早已慌了手腳,完全忘記了賈仙女的老本行了。
想著郭絨花憔悴可憐的小模樣,王國棟暗暗決定,如果賈仙女明天真看好了郭絨花,他一定要割一刀肉送給賈仙女當做謝禮。
第二天郭家母女又在王國棟家盤恒了一天,天黑賈仙女悄無聲息地又出現在了他們家,進行了一番和頭天晚上一般無二的儀式後,賈仙女開口交代:“沒事了,隻是這孩子八字輕,以後少走夜路才是。”
郭母連連謝過,把紅包遞了過去,賈仙女坦然收下了。
王國棟抓緊時間開口:“那以後總是免不了要黑天出門,您有什麼防範的辦法沒有?”
賈仙女微微一笑:“易受驚可以取豬耳根處的驚骨,十二個串一環,給她戴上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