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娘歎了一口氣放下了勺子,拿了一塊兒布巾給孩子擦嘴:“喂不進去,估計不行了。”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去醫院呢?”褚天逸帶上了哭腔,他對這個自己一手撿到的孩子充滿了憐愛之情,實在不忍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小東西一命嗚呼。

“送到醫院去我不知道會不會好。”大娘一邊給孩子擦嘴一邊說:“但是在咱們鄉下,孩子要是吃不進去東西,一般都是不行了。”

正在給孩子擦嘴的大娘突然頓住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兩個人一聽趕緊湊近了去看,大娘從孩子嘴邊擦出了一條白線。

大娘拿手指捏住白線開始往外拉,哪知道卻越拉越長,越拉越粗,最後竟然從孩子嘴裏拉出了一團棉花來!

一邊兒的王國棟和褚天逸都呆住了,褚天逸輕輕捏住了孩子的下顎,把她的嘴掰開往裏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孩子嘴裏竟然被塞了滿滿一嘴的棉花!

大娘立即把手指伸進孩子嘴裏去掏,越掏越多,連續掏出了十幾團被團得緊緊的棉花,最後一團掏出來後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了聲來。

王國棟此時才明白,原來孩子不是不會哭,是不能哭,小小的嬰兒嘴裏被塞滿了棉花,她可不就隻能吭吭了嗎?

大娘望著掏出來扔了一地棉花球,連連念叨:“造孽呀造孽!哪家的殺才這麼狠心,孩子不想要盡可以送給別人,實在不行可以送到城裏找個熱鬧地方丟下麼,也算給她尋個活路!塞一嘴棉花扔在亂葬崗可算怎麼回事?存心要這孩子的命呀!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幹出這事兒來!”

掏幹淨了嘴裏棉花的孩子發出極其響亮的哭著,小小的嬰兒竟然在眼角滲出了兩顆眼淚,大娘語帶哽咽地說道:“月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會流淚呢,這孩子可憐呐!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褚天逸已經泣不成聲了,他伸出手從大娘懷裏接過了孩子,把她緊緊的摟在胸前,撫著孩子隻有幾根稀疏黃毛的腦袋不停地安慰她:“好孩子別哭,別哭,以後我疼你!”

王國棟也紅了眼眶,這個小小的生命竟然承受了這麼多,任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得不為她掬一把同情淚。

用響亮的哭聲控訴了一番之後,孩子逐漸安靜了下來,臉色也和緩了許多,剛才的青色已經慢慢退去了。

褚天逸抱著她不肯撒手,在大娘的指點下給孩子喂起了米湯。

第一次上手竟然也做得有模有樣,孩子吧嗒著小嘴喝的香甜,一下也沒把孩子嗆著。

喝完了米湯的孩子很快就在褚天逸懷裏睡熟了,王國棟和褚天逸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已經不想在外麵再盤恒了,出來那麼久沒有絲毫音訊,不知道家裏人都該著急成什麼樣子,他迫不及待想回家。

至於洪水,雖說槐河一帶也受了災,實際上重災區還是在安平縣,王國棟決定盡快趕回去。

聽他說要回去,褚天逸抱著孩子不放:“我要把她帶走,以後我養她。”

王國棟問他:“養孩子不比養個小貓小狗,是一輩子的責任,你覺得你能承擔得了這份責任嗎?”

褚天逸看著懷裏的孩子沉聲說道:“以後有我就有她。”

既然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王國棟是不再多言,這孩子是肯定不會送回去給她父母了,既然褚天逸想養著,那就先讓他養著吧!如果以後他有難處,自己再接手也不遲。

王國棟拿錢讓大娘給他們做了一些幹糧,又準備了一鍋米湯裝在葫蘆瓢裏,兩個人帶著孩子準備上路了。

褚天逸問他:“咱們怎麼回?走回去?”

是呀,怎麼回呢?槐市離安平縣足足三百多公裏,他們的介紹信又在被抓的時候給人收走了。

沒有介紹信,在這個年代就是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