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問問。”王國棟轉身朝不遠處的控製室去。

控製室建在一個小院子裏,王國棟晃蕩了半天鐵門才有人從屋裏出來,來人站在門後問他:“你們幹嘛的?”

王國棟開門見山:“我看水庫離最高水位線也沒多遠了,為了大壩安全,是不是現在就該泄洪?”

來人蒼白著臉回答他:“泄洪一定要接上級通知,沒有上級通知,不能泄洪。”

“那依現在的水位線,是不是達到泄洪標準了?”王國棟追問。

此人盯著王國棟,白著臉道:“快了。”王國棟點點頭,轉身走了。

王國棟知道,這個看守人員也知道,按這種速度漲下去,水庫很快就應該泄洪,問題是上級沒有下達命令,下遊沒有接到通知,看守人員是絕不敢自己擅自做主的。

回到趙滿全家,趙滿全挽留王國棟住下:“國棟,你今晚別走了,雨太大,你家又遠,你留下吧,咱們明天再去水庫看看他們怎麼說。”

王國棟悶悶地點頭同意了,是夜,誰也沒有一絲睡意,褚天逸問道:“國棟哥,這個水庫到底是哪一級別負責管理?難道負責管理水庫的上級部門不知道水位上漲了嗎?”

王國棟呐呐無言,誰知道上級部門知道不知道呢?

第二天天一亮,一夜沒合眼的幾個人就趕緊往水庫跑。

一路上趙滿全不停怒罵:“賊老天!這雨就沒完了是吧?拿盆往下澆,天是漏了不成?”說著說著這漢子就帶上了哭腔:“這是不給咱活路了呀!”

到了水庫一看,幾個人倒抽一口涼氣,短短一夜,水位上漲了近十來米,離最高水位線不過十幾米而已!

王國棟幾步奔到控製室的小院前,死命搖晃鐵大門。

看守員很快就跑了出來,王國棟還沒有開口,他就衝王國棟吼道:“沒有!沒有通知!我打了三個電話!沒有人接!”

王國棟瞪著他沉默不語,看守員渾身哆嗦,照這個態勢下去,隻要再有半天時間,水位就會到達最高警戒線,到時大壩隨時會垮塌。

王國棟轉身就走:“我去文縣!”

褚天逸忙忙的跟上:“去文縣找上級部門?”

“是!”王國棟腳下不停。

今天已經四號了,再有四天!他打了個哆嗦不敢想下去,隻加快了腳步。

平橋水庫雖然歸文縣管轄,但是地理位置上卻比安平縣裏離平橋水庫遠多了。

兩個人半下午在路上隨便找了一個村子歇腳,幫助他們的老漢聽了王國棟的話唉聲連連:“唉!我就知道,這天兒不對,不對!老頭我活了五六十年,自打記事兒起就沒下過這麼大,這麼長時間的雨!自打這水庫建起後,咱這兒是不咋被淹了,可這水庫畢竟是人造的呀!這天要降災,人力哪能攔得住?”

在老爺子家吃過一碗熱騰騰的菜湯麵後,倆人又上路了,天擦黑才到了文縣,褚天逸累得直喘:“好家夥,咱倆這一通走,比在部隊急行軍還厲害。”

到了文縣王國棟憑著記憶直奔縣委大院,到了門口一看,心都涼透了,鐵將軍把門!

兩人茫然四顧,再沒有比這更糟的情況了,沉默了半響,褚天逸道:“咱先找個地方住下吧!等明早再來。”

住哪?王國棟著急,出來時根本沒有介紹信什麼的,招待所肯定是住不成,文縣本就蕭條,此刻暴雨如注天色已晚,大街上更是家家關門閉戶。

連敲了兩家人都不開門,倆人無法,隻得出了縣城在附近的村子裏找了一戶人家借宿。

王國棟向這家的男主人打聽文縣的革委會主任,姓甚名誰,平時為人如何,男主人隻憨憨笑著說:“俺可從來沒見過那等大人物,誰知道他是哪個?別看俺住的離縣城近,一年到頭可是去不了兩次縣城呢!”

既然如此,隻得耐心等天亮了,王國棟同這個憨憨的漢子交代:“大哥,平橋水庫如果垮塌,你們這裏必定也會受災,你早作準備為好!”

這漢子連連點頭:“行行,我就說這天不對勁兒呢,雨太大,屋頂都漏水了。其實我壓屋頂的手藝很好的,往年下大雨我家也沒漏過。”

第二天一早,王國棟兩人就辭別了這家人直奔文縣縣城,往縣委而去。

心急火燎等到九點多,大門才打開,王國棟抬腳就往裏麵去,看大門的伸手就攔住了他:“哎哎哎!你誰呀!知道這是哪嗎你就往裏闖?”

“革委會主任來沒來?”王國棟問他。

“沒來!”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大門旁邊的值班室。

王國棟跑上去追問他:“那什麼時候會來?”

這人卻早已不耐煩了,兩眼一瞪:“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革委會主任!”

說完他不再理會王國棟,把門一甩進去了。

王國棟無法,隻得站在門口等候,除了大門剛開時進去的幾個人之外,王國棟等到十點多也再沒見一個人進出。

正當他急不可耐要闖進去時,大門裏出來一個人,王國棟趕緊過去一把拉住了他:“你們縣革委會主任來上班了嗎?”

這人連連搖頭,王國棟急了:“哪他為什麼還不來上班?他什麼時候能來?”

“我們縣根本沒有革委會主任!”這人說完就要走,王國棟大吃一驚,他追上去語帶哀求:“大哥,你行行好,幫幫我,我是安平縣來的,平橋水庫水位馬上就要到警戒線了,要你們革委會主任下令泄洪呀!這關係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這個人扯著他的腕子把他拉到了一座房子的屋簷下:“你不用再找了,我們縣已經兩年沒有革委會主任了,縣委基本不辦公,你找不到人的。”

王國棟一聽傻眼了,他抓住了這人問道:“大哥!你擔任什麼職務?你能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