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點半的街道非常安靜,籠罩在淺淡的晨光與清冽寒冷的薄霧之中,仿佛仍未自一夜深眠中醒來。

街上極靜。路燈昏黃的光暈穿過霧氣,益發顯得蕭瑟而寒冷。自路沿上下水道口中漫溢而出的水蒸汽與晨霧混合在了一起,更顯出一種宛若舊工業革命時代電影中的一禎般的異質感。

很難想到黎明時分的第五大道會給人如此奇妙,甚至可說是有些浪漫的印象。明明這裏距離剛才離開的高級住宅區不過三個街區而已,但卻與那裏流於表麵的浮華截然不同。

一定要比喻的話,簡直就像大理石基座上的純白聖母像。

是非常適合被死亡帶來的永眠所擁抱的氣氛。

在這非常適合被死亡帶來的永眠所擁抱的氣氛中,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少女,從街道兩旁的建築物彌漫上升的蒸汽中間緩緩走來。

少女在經過一旁的地下排水口時,微微抬起了下頜。黑色大衣豎起的領子的陰影下,形狀優美得如同聖壇上的雕塑一般的唇角揚起了一個極其淺淡的,稍縱即逝的弧度。

她淺淺的呼吸了一下日出前清冷的空氣,收回發散開了的思緒,保持著一手拎著黑色金屬箱的動作,另外一隻手從大衣側邊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本書。

她打開了書。

極淺的,宛若黎明前夕的天空一般的黑色發絲隨著她的動作拂過戴著白手套的手指。

“......不.....應該這麼說才對......”

“我們跑錯時空了。”

她說完,停下步子,手指靈巧的一翻書頁,整本書上的文字重新排列組合,從零散的線條組合成了文字,最後構成了一句話。

【你說什麼?】

她站在了街角,靠在掛著“巴菲樂麵包房”招牌的店鋪前麵,看著路邊的下水道。

遠處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淺色的晨光自薄霧的上方緩緩升起。

天亮了。

天亮之後,少女攏緊身上的黑色大衣,這件衣服不知道加入了什麼特別的料子,讓它看上去特別的油光水滑,仿佛是剛浮出海麵的海豹那身皮毛。

以防動物保護協會說三道四,姑且說明一下少女的身份。

她叫做許嬌嬌,來自幾十萬年之後的未來。

來此的目的隻有一個,將蟲族的女皇帶往過去的時空線。

女皇就在她的“書”中。

那個箱子,則是她的全部家當。

她是非法出逃。

而且還攜帶著這個宇宙最危險的侵略物種。

蟲族是一種能夠在各種極端惡劣的環境下繁衍生息,並且將一切的有機物——有時候就算是無機物——它們都能夠消化並且轉化為能量的物種。

極度可怕的繁衍能力,極度可怕的戰鬥力,極度可怕的協調性。

人類在與矽基生命達成合作之後沒多久,就與蟲族幹上了,並且以整個宇宙為戰場,互相廝殺,將無數的生命、星球、甚至將戰場擴展到了其他的維度。

然後許嬌嬌就出現了,橫空出世,將蟲族繁衍的根基——至高無上的女皇給抓走了。

女皇是所有蟲族的母親,她誕下的每一個女王都對她的皇位虎視眈眈,隻要能殺死她,吃掉女皇,就能獲得她的地位和能力。

能夠殺死女皇的隻有她的女兒們。

現在,許嬌嬌帶走了女皇。

也就是說,具備繁衍出女王能力的女皇已經死了。

剩下的女王,死一個少一個。

她想了個瘋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