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激動處,顧依說著說著嗓音裏便多了幾分似有若無的抽泣聲,她靜坐在床沿,默然了一瞬。
被對方靜默注視著的顧念不知為何心口處狠狠一抽。
到底還是不忍對方有如此的經曆,顧念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對方,若這些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應該也不會比顧依樂觀多少。
又或者更糟。
顧念暗自思付的空餘,顧依忽然笑了笑。
她一眼也沒有瞧為此愣住的旁人,依舊凝眸看著顧念的眼睛,輕聲說道:“聽我講這些是不是很無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向你抱怨這些的。”
顧念慢慢搖頭。
顧依說:“我隻是……”
顧依咬了下嘴唇,道:“那日我在新聞裏看見鄭子傑向公眾公布了他的婚訊,所以一時激動,才做出那樣不可理喻的事情。”
顧念沒吭聲,顧依問:“你能原諒我嗎?”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若是再決絕的頭也不回的離開,怕是說不過去。
顧念走出房間,但在抬腳的時候加了句:“熬好的雞湯再不喝就涼了,我去拿碗盛好。”
大家都心知肚明,顧念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顧依沒說什麼,最激動的那個人卻是李娟,瞧見兩姐妹同歸於好,好似是自己中了頭獎一般,笑得合不攏嘴。
飯桌上李娟談起自己遠在小縣城裏的弟弟,看樣子姐弟間的關係不錯,言語裏皆是濃濃的寵意。
顧依幾乎沒怎麼動筷子,隻聽著李娟細細講述那些細小瑣事,待李娟停下來後才不經意似的詢問道:“既然你和你弟弟關係這麼好,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從沒有見你回去看看?”
“小縣城裏能掙得錢不錯,我出來就是為了多攢些存款,”談及到金錢的事,李娟的口吻沉重不少,“他年紀也不小了,該娶媳婦兒了,房子和禮金什麼的可是一筆不小的數。”
顧念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娟一眼,沒來得出聲,先被顧依搶了先。
顧依拿著瓷勺的那隻手動了動,用勺子輕輕在濃湯裏畫著圈,道:“你不想家人嗎?”
李娟說的理所應當,但話語裏還是有一股子失望勁,怎麼也散不開:“不可能不想的,隻是山遙路遠的,我爸媽也覺得不必浪費往返的車費,耗時間不說,還浪費錢。”
顧依聞言蹙緊眉。
李娟的話讓她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已逝的父母。
截然相反的態度。
她十多歲的年紀便離開了在那座在她看來不過是窮鄉僻壤的偏遠小鎮。
那年頭溪山還未開發,通往外麵的道路也不方便,從小她便將離開那兒視為自己的目標,她羨慕那些自外歸來後穿金戴銀的歸鄉人。
顧依還記得當時村頭有家暴發戶,男主人是在外做生意的,每每回來就擺足了排場,是鎮子上的大名人。
她想,有一日,她也能如此風光。
可是等真出去了,就再也不會有回鄉的念頭。
她不願再和那個偏遠鎮子有任何聯係,她努力的融入所生活的圈子,和朋友談最新款的衣服包包,聊大牌首飾,但從不談及自己家鄉的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