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一直活在自責中。”
如同那日顧依所講的一樣,她每日每夜的夢見自己已逝的父母,說到底,不過是自己心底深深內疚感的反映。
“顧依始終過不去自己的那一關,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也在所難免。”許辰如是說道。
按許辰敘述的,顧依每日為噩夢困擾,她為自己引發整場火災,也為自己丟下父母獨自逃走而感到愧疚,縱使想方設法的逃避、催眠自己,也擺脫不了早已在心裏生根的罪惡感。
顧念聽得很沉默,這一些,都是她沒能料到的。
回想起一切,顧念甚至覺得在某個時刻,顧依確實想過要與她同歸於盡的念頭。
但無論如何,一切都已經是既定的現實。
顧依支開所有人,獨留她自己一人待在空蕩蕩的屋子裏,將一切燒了幹淨。
“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的,”許辰說,“很抱歉,其它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
仿佛正思考著什麼事情,顧念緩了一口氣,聲音不知不覺沉靜了幾分,緩緩道:“許辰,我想知道的,你一定也清楚。”
許辰微微怔了怔,原本充滿哀痛的眸子裏展現出些許狐疑的神色。
彼此之間靜靜凝視了片刻,顧念遲疑出聲:“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許辰皺眉。
顧念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前一刻的猶豫被另一抹堅定而沉重的色彩所淹沒,她定定的盯著麵前人的眼睛,字字清晰道:“去年端午節的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許辰默了幾秒,最終垂下眼簾,沒說話。
顧念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顧依一直講罪過怪在我的頭上,一方麵,她怨我那日千方百計叫回了家,另一方麵,那天她與你爭執的源頭所在,與我有關,對不對?”
許辰整個人頓時猝不及防的震了一下,他刷的下抬起頭,啞然與顧念對視。
糾結了一會兒後,他才擠出幾個字:“並不是,那件事……”
許辰頓了頓:“那件事與你無關。”
想起夢中的觸感,顧念惡寒的打了個哆嗦:“你之前千方百計將我留在你的身邊,無非是仗著我對所有事情一無所知,你抱著這樣的僥幸,難道就不怕我終有一天會把一切都想起來嗎?”
咖啡廳上方盤旋著輕柔的鋼琴曲調,配著遙遠處侍者輕緩的腳步,顯現出一派祥和的氣氛。
許辰卻猶如置身寒窟。
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顧念的話,四周沒來由的靜下來,一切仿若都變得悄然無聲,他聽見自己略顯急促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越來越快。
與此同時,眼前的人卻依然淡淡的注視著自己。
顧念微微側了側頭,漆黑湛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就這樣瞧著他,觀察著他的反應。
許辰終是強迫自己穩下心來。
“你想起來了?”為印證心中的猜想,許辰輕聲問道。
顧念反問道:“你覺得呢?”
一直以來壓在心中的石塊終於落了地。
聽見顧念如此的回答,許辰反倒扯了扯嘴角,笑了。
“我從來都知道,你早晚會記起來。”許辰搖了搖頭,別開眼,沒有看顧念。
“為什麼?”顧念沉下聲。
她隻覺得一陣顫栗,所有噩夢中不斷翻湧著的負麵情緒朝她呼嘯而來,她聽見男人在自己耳邊的喘息聲,以及無限壓低,喃喃自語般的溫情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