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爾佳氏紅著一張臉又坐回了喜床上,不失禮儀地說:“我是七十阿哥的嫡母,照顧他是應該的。”
簡親王妃把七十阿哥交給身旁的嬤嬤,指揮著屋裏一幹人等換了一床新被褥,這又請太子坐上喜床,這合巹禮便繼續進行了。這雖是小小的一段插曲,可屋子裏的阿哥們心裏各個都對太子妃平添了幾分好感。
這世上嫡母入門前有庶子,有幾個能心平氣和地對待?更何況是有可能繼承大統的太子長子。
胤禛轉頭對胤禎說:“改明兒你自己來毓慶宮給太子妃請罪。”
胤禎羞紅了一張臉小小地“哦”了一聲。
……
太子妃這番舉動不消半個時辰就傳遍了後宮,彼時皇帝正在乾清宮家宴上,四周嬪妃環繞,聽得毓慶宮人來回大喜之下說:“太子妃賢德乃是本朝之福,來人,賜玉如意一柄,黃金一百兩於太子妃。”
惠妃悄悄挨到蓁蓁耳邊說:“這太子妃是賢惠,也要咱們的太子爺受得了這份賢惠啊。”
蓁蓁沒好氣地用胳臂肘頂了惠妃一下,“姐姐這嘴真是沒句好話。”可說完她自己也笑了。
宜妃見兩人歡聲笑語嬉笑不止,挑了挑眉一句涼颼颼地話就飄了過來,“倒也虧得十四阿哥這無心之舉,大家才能識得太子妃的賢惠。”
蓁蓁坐端正了一揚眉毛道:“多謝姐姐誇獎。”
宜妃聽了失笑說:“好妹妹是不是這幾年病糊塗了,我這可不是在誇十四阿哥呢。”
蓁蓁皮笑肉不笑眯著眼就懟了回去:“姐姐剛不是說多虧了胤禎嗎?姐姐若不是在誇胤禎那又是什麼意思?”
宜妃嗬嗬一笑:“我那是說得反話,妹妹聽不懂麼,我是想說十四阿哥沒教養,太子大婚闖出這樣的禍來,虧得太子妃賢惠,否則豈不是丟了皇家的臉了?”
蓁蓁輕輕放下手裏的象牙箸,擺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態,“妹妹離宮養病自是無法教育胤禎,那胤禎承歡在皇上、太後和姐姐們膝下,胤禎無教這是誰的過失?總不能是太後和皇上吧?”
宜妃被氣了個倒仰,德妃這張利嘴每次一發動都能把人氣得恨不得掀桌子。她氣悶地轉頭朝皇帝看,皇帝分明聽見了卻像是沒聽見一般,扭頭同皇太後說起了吉祥話,宜妃看著心裏更是氣悶。
這一天除了宜妃之外還有一個更氣悶的人就是皇太子了,瓜爾佳氏當初選秀的時候他見了一麵就覺得姿色平庸,要不是索額圖逼迫他絕對能去禦前拒了這門婚事。今日洞房一看更是覺得不堪入目,害得他過了合巹禮去外間喝了足足兩壺酒才有勇氣回屋,當然這些事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
太子大婚後開始更為頻繁的參政,皇帝也投身於更忙碌的戰事籌備之中。
康熙三十五年,噶爾丹卷土重來,雖是強弩之末,但皇帝還是親率王師出發討伐。
太子此次更被皇帝委以重任,留守京城監國,索額圖也被留在京中輔佐太子。
皇帝這一去甚久都沒有什麼好消息傳來,一直到五月中的時候終於傳來了捷報,費揚古率西路大軍在昭莫多擊潰噶爾丹主力,噶爾丹之妻阿努可敦身死,噶爾丹僅率數十騎倉皇逃走。皇帝親自書信一封將此大捷傳諭宮中,並傳旨於六月中班師回京。
宮中自是人人大喜,而太子和索額圖此番監國有功,皇上也是在信中多有褒獎。貴人赫舍裏氏近日來也是臉上有光,她雖說是元後的妹妹、太子的親姨母,但誰都知道她是索家硬塞進來的,這些年在宮裏過得是謹小慎微,難得有這樣霽月風光的好日子。
可偏偏好景不長,眼見皇帝大勝回京,赫舍裏氏卻突然病倒了,而且病勢洶洶大有臨終之態。
這赫舍裏氏和毓慶宮的人不一樣,她性情溫和待人也謙和,惠妃與蓁蓁往日都同她交好,這日便一同去探望她。
一進屋,一股子濃濃的藥味熏得兩人頭腦發暈,惠妃對王氏說:“妹妹雖然病著吹不得風可屋裏也不能一點氣都不通,這悶著對身子不好。”
王氏才說了一句:“是娘娘不讓。”就低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惠妃見她這樣眉心一皺責備道:“嬤嬤也是積年的老人了宮裏的規矩不懂麼?你主子病著你應該時常說說笑笑讓她心情愉悅才是,怎麼能做此等犯忌諱的事?”
蓁蓁在旁好言勸道:“算了,姐姐,她怕也是實在憂愁赫妹妹的病才如此,咱們先去先去瞧瞧貴人妹妹吧。”
惠妃歎了口氣,問王氏:“怎麼突然就病得這樣重?太醫怎麼說?到底是什麼病?”
王氏答不出話來,搖了搖頭隻是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