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2 / 3)

步軍統領凱音布一五一十照著被捕之人的供詞答得清楚。而馬齊不一樣,他接蒙古人時與這群人短兵相接,要不是命大估計就得當個“烈士”了,所以見到皇帝哭得格外傷心。

馬齊這番逃過一劫,但手和背上都有刀傷,皇帝見狀心疼便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哪想馬齊都退下了忽然又回了殿裏跪著痛哭。

“這是怎麼了?”馬齊抹著淚說:“奴才有負皇恩,皇上讓奴才看守京城,奴才竟讓賊人有機可乘。”

“這也怪不得你,你這回已足夠英勇。”

皇帝打量了下馬齊,他的兄長馬武彪悍一直是皇帝的禦前侍衛,馬齊比起兄長文弱但心思活絡,皇帝向來將他當文官用。沒想這一回馬齊和叛亂的蒙人格鬥能全身而退,實在大出皇帝所料。

顧問行取了一些傷藥讓馬齊回去養傷,馬齊坐在出宮的馬車上攥著拳吩咐車夫:“不回去了,直接去後海明相府。”

皇帝大勝歸來,可明珠府裏卻沒有喜氣,阿靈阿這日早早就坐在了正堂,不多久鄂倫岱也來了。馬齊進屋的時候就看見一排人杵著,各個都帶著比閻王還可怕的神情。

馬齊和明珠素來不熟悉,明珠在過去權傾朝野,他卻是明珠倒台後皇帝提拔的新貴,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也不應該去明珠那裏走動。

這一回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會跑到明珠這裏來。

管家安三迎馬齊進屋的時候,明珠露出了絲絲笑容,他一抬手溫和說:“馬齊大人坐吧,身上還有傷呢。”

馬齊咬著牙坐在下手的椅子上,他轉頭看看屋子裏的人:揆敘是明珠兒子,他此刻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彈;阿靈阿和鄂倫岱都是皇帝姻親,這兩人如今一個都統一個領侍衛內大臣,還都是一等公,現在坐在屋裏也是裝了入定麵無表情。

至於明珠,馬齊素來知道這人是個老狐狸,可他沒想到這人老狐狸到如此地步,他帶著一身傷貿然前來拜訪,明珠還偏偏就是不開口問他一句有什麼事,硬是要逼他先開口。

馬齊心一橫,抱著傷的胳臂撲通跪在地上對明珠說:“明相,馬齊是不得不說啊,太子、索額圖和托合齊凱音布他們是作亂,是謀逆啊!”

鄂倫岱是急性子,他第一個撕了自己的偽裝拍著桌子吼:“皇上剛剛召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我,我怎麼說啊!”

馬齊覺得自己就陷入一個深坑,他那日在朝陽門外突遇襲擊,他讓一個家仆去叫救兵,另一個家仆是拚了命替他擋刀,一群侍衛足足和蒙古人廝殺了半個時辰,叛亂的人都快殺光了該死的九門提督兼步軍統領凱音布才帶了援兵來救姍姍來遲。

要不是自家的家奴腦子好,先去找了鑲黃旗都統,他大概要沒得全屍了。

當時他傷的雖重可明明記得留下了一個活口,等他養了一個月傷回宮中複命時卻聽太子誇他英勇敢戰殺得朝陽門外所有叛徒一個不留。再去了一次侍衛處才知道那天清晨他還沒有接到人,皇城已經封宮了。

他回去以後翻來覆去回憶那日所有的事情,才覺得有蹊蹺,而這蹊蹺的關節他卻說不出口。

這蹊蹺的最關鍵便是:若太子已有防範,為何那日步軍統領的救兵來得如此之慢?

阿靈阿哼了一聲,斜眼看著跪著的馬齊不屑說:“怎麼說?照實說唄,馬齊大人不是一片忠心嗎?這時候忠心哪去了!”

“國公爺,馬齊雖然卑微但知道這當中茲事體大,若有證據,馬齊拚著腦袋不要也要在皇上麵前揭發這群狂徒。可如今馬齊除了懷疑二字,什麼都沒有……”

馬齊囁嚅半日說出了心底的真話:“皇上最信太子,根本不可能信我的猜測啊!”

汙蔑儲君謀反,若是查不出實據,他馬齊全家老小都要下獄族誅,他實在沒有這個膽子。

“阿瑪。”揆敘看著馬齊聲淚俱下替他說了句話,“我看馬齊大人也不容易,他到底良心未泯還知道來找您呢。”

馬齊捶地說:“明相,馬齊思來想去能夠有本事治這群狂徒的隻有您了,這才把實話和您交代,請您一定要為天下除去這群狂徒,我大清可不能讓這群宵小坐穩江山。”

明珠盤著手裏的佛珠端坐在,揆敘知道自己的阿瑪正在沉思對策,於是向屋子裏的人比了個稍安的神色。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明珠才緩緩開口:“馬齊啊馬齊,你要趟的可是一趟渾水。”

馬齊哪裏能不知道?索額圖和明珠一爭二十年,除了黨爭更重要的就是皇位,大阿哥和太子各占一邊勢同水火誰都知道,他過去明哲保身是因為覺得這是皇家的事他乃是外臣不應攪和在內。可如今之事一出,馬齊卻覺得自己不得不入局了,他有心他有義,君臣倫理、天道綱常在上,他一定要抉擇。

“明相,渾水我也得淌!這一回要不是五公主大鬧東華門,要不是我沒死在朝陽門,要不是我的家奴去搬救兵的時候把信傳遍了京城,真的被他們做成了,後果不堪設想!”

明珠的雙唇微翕呢喃著:“難,太難了。”

阿靈阿用拳頭砸了桌子說:“難也得做,皇上看不清咱們得逼他看清,他們做得再□□無縫也得把縫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