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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素來知道四哥嘮叨,他笑著打開信的時候還怪寶兒少見多怪。
可看到第二頁,他的神色便比寶兒更加凝重。
他知道四哥設粘杆處背後的野心,也知道粘杆處近年來壯大極快,更知道四哥越來越依賴粘杆處。但當粘杆處的成績赫然展示在他眼前的時候,他著實吃驚不小。
“四哥夠可以啊。”胤祚翻動了到最後一頁時長歎一口氣,“咱們四哥謀大位我看不成問題。”
寶兒本來擔憂得等著六哥的反應,結果沒想等來這麼一句,她怔怔說:“六哥,你怎麼說起四哥了,這信裏可說那個朝愫……”
胤祚拿了蠟燭來,將信紙係數燒毀,他背著手望向窗外,草原的明月一如往昔澄明。他凝視良久眼睛一眨不眨,直到最後眼底透出了血絲,才彎起嘴角輕笑了一下。
“寶兒,麻煩守口如瓶。”
寶兒看見那眼底的一抹紅,隻能輕輕歎了一口氣。
……
朝愫那用不完的精力終於有耗盡的一天,當胤祚帶她到多倫去見前土謝圖汗和他的小兒子活佛後,她罕見的大病一場。
朝愫一直高燒不退,胤祚守在她床前替她一遍一遍換著冷汗巾,燒得迷糊的朝愫有一日醒來拉著胤祚問:“元德,你的頭發怎麼又沒有了?”
胤祚將她的手放回被子下,有點嫌棄地說:“草原風沙大,我嫌洗頭麻煩還是剃了幹淨。”
“那我也要剃,你做和尚,我就還做尼姑。”
胤祚拿藥堵住了她的嘴,“可少說幾句吧,生病還那麼多話。”
朝愫的眼眶濕潤,似乎想說什麼,可是胤祚一勺藥猛地灌進她嘴裏,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十餘天後,她終於漸漸轉好,胤祚那日靠在多倫青廟的大殿下插著一盆格桑花,朝愫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迷茫。
“元德,你的家人都什麼樣?”
胤祚轉著一支格桑花,想了又想說:“格桑花藏語裏是幸福,但我的家人大多不幸。”
“我瞧你與你妹妹便很好。”朝愫想起寶兒,流露出一絲向往,“她和你真的很好,我也很喜歡她。”
“是嗎?”
胤祚點點頭,“我與妹妹是法外之人,是家中的異類。”
“什麼是法外之人?”朝愫扁扁嘴說,“那你的父母呢?”
“我娘很美,我爹嘛……他管的太多,有些忙不過來。”
“你爹是大官?還是貴族?我看你和蒙古這麼熟,你家是蒙古貴族?”
胤祚從花中抬頭對朝愫“嘖”了一聲,“姑娘家家,問我一個男子家裏的事做什麼?”
朝愫垂著頭,過了一會兒說:“元德,我想回蘇州了。”
“你回去?回哪兒?”
朝愫沒說,可是胤祚還是帶她回了蘇州。
……
回蘇州的路走得不快不慢,等胤祚見到李煦的時候恰好是正月。
李煦見到胤祚脫口而出叫了一句:“小祖宗!”
胤祚哈哈大笑,“李大人可真逗。”
“德主子怕是要氣壞了。”李煦看看這外頭正月的雪天,再看看連年都不回京的胤祚,不由替蓁蓁感歎有這麼個兒子不容易。
李煦心思細膩,反複打量胤祚半日後問:“之前和您一起北去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