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給小獸順毛(2 / 2)

說到這裏,趙高頗為欣慰地看著自己養出來的娃娃。就像對待毛絨小獸一樣,捏捏臉,拍拍腦袋,順順毛,怎麼看怎麼滿意,思緒自顧飄得遠了。趙高想著今後娃娃也會經曆這一套,而且堅信他一定會表現得非常出色……

娃娃被他這一係列舉動弄得莫名其妙,但看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寵溺,本想躲開卻怎麼也挪不動了,老實巴交地站在原地,眼睛一閉,視死如歸地任他“蹂囧躪”。

趙高在他頭發上摸著摸著,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手僵頓時在原地。娃娃感受到他的異樣,吃了一驚,忙問:“小高……你……你怎麼了?”誰知趙高“嚴肅地”問道:“近來怎麼不梳雙髻了?”

娃娃被他的話問得一愣,回過神來心裏直犯嘀咕:這也算是大事?他相信就算刀劍加身威脅性命小高也不會有如此異狀,怎麼自己換個發髻就這麼吃驚了?

從前娃娃梳雙髻的時候,兩團頭發毛茸茸的,摸起來又柔軟又舒服,而且梳起雙髻的模樣很是蠢萌,他私底下對著趙高時,常常顯得又呆又笨。趙高還記得那年郭開說他給他阿母討水一事:喊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拿到水卻手笨灑了大半。雖然趙高無緣親見那時候的慘痛場景,但後頭想來卻又有些不厚道地覺得他可愛,忍不住笑了又笑。

當然他該精明的時候比誰都精,既好學又能吃苦,趙高給他授課,許多時候隻要一點就透,不用讓人勞神費心。與其說是他在教娃娃讀書,不如說是娃娃在陪他看書,二人一起討論書中某處時,趙高也常常會收獲自己獨自看書所不能收獲的意外驚喜。

這些是趙高從前就發現了的問題,但是現下再細細回想,突然意識到原來這個娃娃不知不覺間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已經變得如此重要了,這是他從前隨口答應教他時從預料到的情況。

“阿母說我已經長大了,得像個男子漢,我喜歡簡單的,所以就換了這個。”趙高有些可惜地歎了一口氣,隨手拿了一卷書放到他手裏幽幽道:“哦,那男子漢今晚回去把這個抄完。”

娃娃端著竹簡狐疑地想著:這卷可是他親眼看小高隨手從書架上拿下來的,堆在旁邊還未看過……於是忍不住問道:“小高,裏麵講的什麼你真的知道?”趙高笑容僵在臉上:這孩子,總愛刨根問底,就這點不好。

不過趙高向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尷尬,把自己適才沒看完的那卷書一拿,臨看前飄飄丟下一句“你抄完我檢查就知道裏麵講的是什麼了”,便已入定,凝神看起書來。娃娃知道他一看書就很難再將他的注意力扒下來,於是有些“嫌棄”地往別處挪了挪,盡量遠離這個“不負責任”的老師。

幾個月後。

這天,張先受到了樂坊的邀請,趙高、王寵二人聽說是鬥琴,興致大起,趁著不用上工也跟了過去,預備湊湊熱鬧。至於為何要邀請張先,這其中的曲折還要從前些日子有人踢館說起。

前些日子有個二三十歲的青年來到樂坊,不由分說便要與樂坊裏的樂師鬥琴,年輕一輩的樂師經不住他言語的激將,挨個與他鬥了個遍,但那人的確有幾分本事,凡事和他鬥過琴的樂師都铩羽而歸。

樂坊的老先生願本在琴技上壓他不止一頭,但輩分在那裏擺著,也不好出來欺負一個後輩,這人就是算準了這點才有恃無恐。老先生想來想去隻有忘年交張先可行,於是想法子星夜找人給張先遞了消息。

三人從後門進去,待張先換好了樂坊的衣服走到前廳時,發現裏麵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以往樂坊都還算是個清靜的所在,多半是些懂音律的進來,就算有那麼些個想要花錢附庸個風雅的,也都是極少的情況。這種摩肩接踵站滿人的盛況當真還是第一次遇到。

“再無人敢應戰,我看你們這樂坊就該拆了招牌關門了罷?”這明顯就是競爭對手花錢找人來拆招牌的,偏生樂坊的人有苦難言,自己的確在琴技上略遜一籌,還能怎麼辦?

張先是個辦實事的,能動手的盡量不動口,所以眼下一聲不響地上了高台,向那青年行了一禮,便跪坐在設好的其中一方對席上,自顧校起音來。弄得那青年倒是先懵了一懵:“你……你待如何?”張先出於禮貌抬了抬頭,言簡意賅地答:“鬥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