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撼地的喜樂聲震得邱纖耳朵快要聾。
邱纖坐在十二抬的喜轎內掀開喜帕,從灑在軟榻上的紅棗花生中挑了兩粒花生塞進耳朵裏,因起得太早,這一上午還不曾吃東西,邱纖便翹著腿,開始在喜轎裏吃紅棗花生。
紅棗很甜,花生很香。
邱纖吃得開心,連喜轎何時停下來的都不知道。
在轎簾被掀開的那一瞬,轎外的人一怔,轎內的人亦是一怔。
轎外的薑帝曾經無數次想象過他的邱纖真正的模樣會是如何?
死亡海域上,在他用二郎神鏡看到站在甲板上的邱纖時,他所看到的並非邱纖的模樣,而是她眼中的狡黠,那狡黠便如現在這般,像是一隻激靈的小貓兒。邱纖在一愣之後竟翹腳坐在喜轎中拿著吃了一半的紅棗衝他擠眉弄眼。
哪個女子成親會像邱纖這般隨意的掀開喜帕坐在喜轎內吃紅棗?
然而薑帝不但沒有因此而惱怒,反而越發笑得開懷。
“阿奕,你笑起來真美,一如我初見你那般。”衝薑帝擠眉弄眼的邱纖坐在喜轎中無聲對薑帝說道。
邱纖眉目含情,笑得明豔,正如邱鳳薇所說,貌若空穀幽蘭,令人恨不得折枝在懷,嗬護於心,一生一世。
薑帝不曾用花生塞住耳朵,然而這一瞬驚天撼地的喜樂聲卻好似消失不見,此時在他墨黑深情的眼中唯有邱纖明媚若霞,傾國傾城的笑。
薑帝凝望著他的心中皎月,無聲道:“玉兮也是。”
對於活了二十六年實際上隻是二十三歲的邱纖而言,在被送入洞房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大婚這日竟比打虎還累。說到虎,此時胸前紮著一朵大紅花的大白旺財還有二哈正在她腳邊蹭來蹭去。
不得不說,即便她回到本來的身體,大白和旺財還是能夠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就在邱纖剛準備自行掀開喜帕時,門突然被薑帝推開。
“玉兮。”耳邊響起薑帝宛如瑤琴般低沉撩人的聲音。邱纖握住喜帕一角的手被薑帝握住。
下一瞬,喜帕被掀開,一張泛起紅暈,溫潤如玉的臉龐出現在邱纖麵前。過去穿白衣的藍奕讓她覺得淡然若竹,穿龍袍的藍奕讓她覺得肅穆威嚴,如今穿喜袍的藍奕讓她覺得妖孽冷峻。
薑帝乃是因飲酒而臉紅,而邱纖卻因看到薑帝秀色可餐的模樣血氣逆流而臉紅。
此時兩人眼中皆隻有彼此,就在眼中溢滿深情的薑帝準備吻上邱纖鮮紅欲滴的雙唇時,腳邊那三隻毛茸茸的寵物,便開始嗷嗷叫,體型最小的旺財更是跳進邱纖懷裏,瞪大烏溜溜的大眼睛擋在薑帝和邱纖之間。
“汪汪!嗷嗚!”
因為突如其來的聲音,邱纖不由一怔。
過去在睡覺之前邱纖總會彈一曲《高山流水》給旺財聽。玉兮遇藍奕,便如流水遇高山,山護水,水潤山,從此便是一體,山離水則枯,水離山則隕。
不想旺財竟在她的新婚之夜領著大白和二哈汪汪又嗷嗷哼出《高山流水》來……
這旺財也太通人性了吧。
一曲汪完,三隻寵物叼著薑帝打發的雞腿離開,長生殿再次變得安靜,靜到邱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並非她第一次嫁給藍奕,也並非她第一次和藍奕翻雨覆雲。可她卻是沒來由的緊張。
壓在邱纖頭頂的鳳冠被薑帝取下,三千如瀑青絲如絲綢般披散在邱纖身後,邱纖的模樣本就明豔動人,此時嫣紅若桃花的妝容更是令薑帝難以把持。
他已經憋得太久。薑帝隻覺口幹舌燥。
然而就在薑帝褪去邱纖與自己身上的喜服,準備進入主題時,問題來了。
過去生猛如虎的邱纖此時卻眼淚汪汪躺在薑帝身下啞著聲音喊痛。淚水劃過邱纖精致的妝容,薑帝手足無措地停下動作,不敢再開墾那聖神的領域。
轉瞬間細膩的吻落在邱纖眼角,此時薑帝的聲音比起邱纖更加沙啞:“睡吧。”
睡吧?!
邱纖含淚的雙眸一怔,衣服都脫了,他竟讓她睡?
邱纖抽了抽鼻子,就像從前那般翻身壓在薑帝身上,惡狠狠地說:“睡你還差不多!”
鳳燭在薑帝用掌風熄滅的那一瞬,邱纖不曾看到薑帝黑眸中一閃而過的促狹笑意。
夜色靜謐,花好月圓,到底是誰睡誰?
厄……
還有待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