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語濃搖了搖頭:“什麼也不想吃。就想躺躺。”
顧寒便趕緊讓管嫂扶著岑語濃上樓去了。
到了房間裏,管嫂把下人都打發走了,自己親自給岑語濃鋪好床,伺候岑語濃躺下,又給岑語濃切了一盤橙子,放在岑語濃的手邊:“少奶奶,吃點兒橙子。”
岑語濃本來胃裏泛酸,不想吃別的,見到橙子卻覺得有些胃口了,所以趕緊湊上前,嘿嘿笑笑:“我要吃我要吃,快給我一塊兒。”
那管嫂笑笑,伸手給她拿了一塊,剝去皮,想了想,又回身去了蜂蜜來,撒了一些在上邊:“你嚐嚐,這樣就不酸了。甜甜的也好吃。”
岑語濃忙嚐了嚐,點點頭:“可不,真好吃,管嫂你也吃一塊!”
管嫂搖搖頭,看岑語濃吃的香甜,不由得笑笑:“唉,要是少奶奶真是少奶奶就好了。”
岑語濃聽她說這話,不由得停下了嘴,輕聲道:“管嫂,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說起這個來了。你明知道的,明知道我是什麼的。”
管嫂微微歎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房門,見那邊沒人,這才又撥了一個橙子給岑語濃:“家裏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了。我也是有感而發。少爺和老爺不睦,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平日裏太太也不敢說什麼,說什麼呢?說了少爺埋怨她管的多,老爺說她嘮叨。太太也真是,很難!”
說到這裏,管嫂又長歎了一口氣,眼角似有淚光湧動。
她平日是極為沉默寡言的一個人,自岑語濃見到她以來,聽她說的話不超過十個字。沒想到今天卻跟岑語濃說了這麼多,想來也是因為實在是有感而發。
再加上現在樓上也隻有她們兩個人,所以難得清閑,管嫂放鬆了精神,才說了這麼多。
岑語濃一邊吃著橙子,一邊好奇地問:“怎麼夫人在這個家裏不開心嗎?我以前也時常聽人家說起來夫人的威名,還以為她過得很威風呢。”
管嫂苦笑一下:“威風那也是外人看的樣子。在家裏能威風給誰看?偏偏在家裏的時間終歸多,在外邊威風慣了,回家就要當個賢妻良母,饒是這樣,還不足,背地裏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氣。”
岑語濃咋舌,忍不住吐吐舌頭:“我總以為夫人是天底下最稱心如意的女人。”
管嫂苦笑著搖搖頭,給岑語濃抱來一個鵝絨抱枕,放在她的身後,讓她靠著,又給她拿來一床小被子,蓋在膝蓋上,生怕她凍著了。
岑語濃有些不好意思道:“管嫂,這些小事,我自己來就行了。”
管嫂看她一眼,責備道:“行了,有身子的人了,還是好好呆著。”
“那就讓其他人做,讓您親自做,我心裏過意不去。”岑語濃還是客氣。
管嫂畢竟是林拾音的貼身人,平日在顧家也是地位最高的傭人,就連顧少欽都不敢指使她做什麼事情。就更別說是岑語濃了。
所以岑語濃見到管嫂這麼貼身服侍自己,自然有些誠惶誠恐,但是管嫂卻堅持一定要自己親自來弄。
岑語濃沒辦法,隻好拘謹地坐在床上,任由管嫂給她打理一切。
直到一切都妥當了,管嫂才終於說了一句:“少夫人,以後您貼身的一切事情,都由我來打理了。您要切記這一點兒。”
“可是,為什麼啊,難道你不用去服侍媽媽嗎?”岑語濃大惑不解地問。
“她不必來服侍我。”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岑語濃急忙起身,卻發現林拾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看起來剛才管嫂說的話她全都聽了進去,岑語濃笑笑,剛要起身下來迎接她,卻被林拾音製止。
“別起來了。你剛剛懷上孩子,難道不知道前三個月是最不能勞動的時候?”林拾音一邊嗔怪著,一邊坐到了床邊,給岑語濃掖了掖被子。
“孕婦前三個月是固本養胎的時候,必須要小心謹慎,不然很可能會流產以及各種危險的事情。所以這三個月,你必須在家裏好好的呆著,哪裏也也不準去。我反正身邊丫頭多得是,可用的人也很多,不像你,嫁進來,孤苦伶仃的。我看著管嫂還算貼心,所以讓她來服侍你。”林拾音沉靜的說,聲音裏帶著不容被反駁的鎮靜和權威。
“媽媽,這,這也太誇張了,其實……”岑語濃不由得失笑,“不就是個懷孕嗎?我媽媽生養我的時候,還在鍋邊刷鍋呢,根本沒有人伺候的……”
“那是因為她沒有嫁進顧家!”林拾音的語氣陡然變得激烈起來,她憤然起身,焦躁地在屋子裏轉了幾圈,終於沒說什麼,搖搖頭走出了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