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中終於生了一股野心。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這個世界最可靠的永遠隻有自己。她明明早就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麼換了個世界,便忘記了呢?

她終於徹底明白,這是一個權力至上的時代。

身為女子,她無法科舉取士,她也不是裴靖那樣的學霸。唯一能走的一條路,便隻有經商了。

她腦海中有那麼多的知識,之前她怕麻煩,便隻想做甩手掌櫃,小打小鬧。可現在,她卻覺得不如憑借這一身知識,在這個吃人的時代,向上爬!

士農工商,商人地位卑賤,但若是做到頂尖呢?

到時候就是拿錢砸,也能為她砸出一條生路!而且,她懂得那些東西,在現在,可是利國利民。

真做成了,那便真的能鋪造一條通天之路!

戚柒的心,終於澎湃了起來。

雲水縣的林知縣剛上任不久,正是新官三把火的時候,這件案子撞了上來,剛好可以為他樹立威信。

因此,林知縣雷厲風行,審查清楚後,當場便判了刑。

吳家在朝裏的關係是係在東陽府的一個知縣身上,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關係,隻是那吳安的胞姐是那同知的寵妾。

兩人還是同級,按理來說那知縣管不到雲水縣地頭。

但那知縣巴結上了一個同知,東陽府的知府大人已經到了致仕的年紀,若朝廷不空降,那很大可能是從兩個同知裏提一個上去。

林知縣是舉人做官,從縣丞熬了好些年才做了一縣父母官。他珍惜如今的成就,半點不敢麻煩。

因此雖對吳家心有不滿,但到底隻能壓下來。

不過,他不急。

官場如戰場,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事情塵埃落定後,戚柒這才放心回了家。

縣試還要過兩日才能出成績,裴靖這一次沒留在縣城,而是一起回了村裏。

一路上,戚柒都很是沉默。

往日他覺得這個女人有時有些聒噪,可真到了此刻,卻又莫名的覺得不得勁兒。

他沉思了片刻,推了推走在旁邊的裴裕。

裴裕正專心走路呢,冷不丁地被推了一下,抬頭看向裴靖,一臉疑惑。

裴靖動了動唇,片刻,才道:“你平日不是話很多嗎?今天怎的啞巴了?”

裴裕小眉頭便是一皺,以一種深沉的語氣道:“二哥,我這心裏不得勁兒啊。”

他摸著胸口,嚴肅又認真道:“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啊,身為一個男人,竟然保護不了家裏的女人。我心裏傷心,不想說話。”

裴靖:“……”

說著他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裴靖,歎氣:“二哥,等我長大還要好幾年,你現在作為我們家唯一的大男人,咋就這麼不中用呢?你若是能來得早些,那該多好啊?”

裴靖額頭挑了挑,直接一把提起裴裕的衣脖子,往後一扔。

他咬著牙扔下一句:“閉嘴,再說話,回頭寫二十張大字!”

裴裕立馬閉上了嘴。

隻是瞅著自家二哥的目光是充滿了不滿,默默在心裏吐槽道,什麼嘛!明明是他自己問他為什麼不說話的,現在又嫌他煩?

哼,這大男人的心思可真讓人捉摸不透。

一路上,戚柒都在思考著未來的計劃。

她之前把織布機的圖紙畫好了,但因為工具問題,成品她才做好一半,大概還要幾天才能徹底做好。

俗話說衣食住行,這衣到了哪個時代都是老百姓不可或缺的東西。哪怕再窮,也要置辦一身衣服的。

隻是這個時代的技術有限,產量有限,布價便不低。尋常百姓想置辦一身衣服,那得存好久的錢才能買得起。

若是她擴大織布機的生產,雖然會損傷一些人的利益,但大體來說這織布機若盛產,必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不過,她需要考慮的便是,這買賣她吃不吃得下的問題。

不過這些都是需要之後再考慮的事情,如今最關鍵的還是要先把織布機做出來。

到了家,她雖然想要快點去做織布機,不過還有另外一事暫時比較重要。

裴靖有點受不了這陡然冷清下來的氛圍,便回了房間,想著先看會兒書。然而,往日無比吸引他的書此刻卻無法讓他定下心神。

他難得心煩意亂。

正這時,房門被輕輕敲了敲,熟悉的女音在門外響起:“二弟,你現在方便嗎?”

裴靖精神一振,回道:“方便,嫂嫂進來吧。”

戚柒進了屋,手裏拿著一個小瓶,散發著淡淡的藥味。裴靖疑惑地看向戚柒,便見她笑道:“你手不疼啊?我專門找大夫配了些藥,你塗上看看。”

戚柒把藥遞給了他,繼續道:“你可別不放在心上。二弟這手可是要用來寫字的,接下來便是府試,可得仔細注意點。”

經她一說,裴靖這才想起自己受傷的手。

因著用力過大,他手的指節處紅腫,但其實並不太疼,他起先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這個女人……

他捏著那瓶藥,心尖顫了顫,目光晦暗不明。

又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

他無數次告訴自己要警惕這個女人,提醒自己不可被她的溫柔表象騙去,他一次又一次的強調,這一切都是假的。

但……太難了。

他真怕有朝一日,他踏錯一步,真的入了她布的局。

戚柒不知他心中所想。

見裴靖不動,以為他不會用,便道:“這藥是可以外敷的,你隻要輕輕在手上抹勻便可,一天三次,過幾天便可消腫了。”

裴靖垂眸道:“謝謝嫂嫂。”

他依然未動。

戚柒腦中靈光一閃,忙拍了下腦子,道:“哎,是不是自己不好擦藥?你等著,我把裴裕叫來,讓他給你上藥。”

到底是叔嫂關係,戚柒不好提自己來上,便隻能裴裕來。

裴靖還未來得及開口,戚柒便走到門口,把正在院子裏玩的裴裕叫了進來:“裕哥兒,來幫你二哥擦藥。”

裴裕洗了手,便顛顛跑了過來。

小家夥還有點疑惑:“嫂嫂,就擦個藥的事,你怎麼不給二哥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