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逆子莫說成為人中龍鳳,不給他惹是生非便好了。
若不是隻有那一個兒子,柳知府早就把那不成器的兒子給打死了,免得丟人現眼。想他雖然是庶子出身,但是如今成就可不比他的嫡兄低。
他二十五歲便中了進士,如今四十歲便坐上了四品知府。而他那嫡兄隻是個舉人,不過是靠著家裏的關係才坐上了禮部員外郎。
柳知府一直以來都為此自傲。
然而,子嗣卻是他的痛。
他納了滿院子的美人,結果就生了一個柳文輝。而他那嫡兄,與他差不多的年紀,卻足足有四個兒子,嫡子更是十五歲便中了秀才。
秦業到雲州府也好幾日了,他可不信秦業不會知道這些事。
柳知府目光冷了冷,笑道:“本官那不成器的兒子如何能與秦百戶比,本官也不指望他有什麼出息,莫給我惹事便是了。不知,秦百戶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本官公務繁忙,怕是沒多少空閑。”
他坐在主位,擺出了官威。
秦業似是沒聽出他話裏的趕客之意,而是悠悠然的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今日下官的朋友失蹤了,因此特意來報官的。”
“我那朋友前些日子與貴公子起了爭執,他是個小商人,特意前來雲州府做生意的。隻是不知怎得,惹了令公子與孫府,我當時碰到他時,他正被孫家的人追趕。”秦業唇邊笑意越發濃厚,“今日失蹤,我手下來報,似是也與孫家有關。”
沒等柳知府開口,秦業便起身躬身道:“下官深夜前來,便是特意替我朋友來賠罪,還請柳大人大人大量,不與他一般計較。”
“秦百戶這是什麼意思?”柳知府冷哼一聲道,“你這是懷疑你朋友失蹤與我柳家有關?”
秦業笑道:“下官自是不願如此想,隻是聽說那孫家乃是令公子的母家。柳大人先莫生氣,至於事情到底是怎樣的,查一查便知。這不,下官便來報官了。”
“柳大人公正廉明,定會秉公辦理。”秦業意味深長的道,“柳大人,您說下官說得對嗎?”
柳知府能說什麼呢?
若是說不,那不就承認他包庇親屬了嗎?
他到底在官場修煉了多年,忍著氣扯出了一個笑道:“自然。”
待到打發走了秦業,柳知府徑直去了柳文輝的院子,手裏拿著一根棍子。直接闖進柳文輝的房間,推開攔路的下人,對準床上的柳文輝便是一頓打——
“嗷!”
柳文輝頓時痛得從床上跳起來,抱頭鼠竄。
“爹,這大半夜的,您發什麼瘋啊?!”柳文輝邊躲邊叫道,“哎喲哎喲,別打了,爹!”
這時,孫氏也趕過來,見到柳知府拿著棍子揍自己寶貝兒子,立刻撲上去抱住柳知府的腿,哭喊道:“老爺,有什麼話好好說啊,別打了!”
柳文輝見機忙從床上下來,躲在一邊,又氣又委屈的問:“爹,孩兒到底犯了什麼錯,您如此狠心對待孩兒?!”
柳知府喘著氣,怒目圓睜,“你還好意思問,你自己做過什麼你不知道?”
柳文輝委屈道:“自從受傷之後,孩兒一直待在家,哪裏都沒去,爹你可別冤枉孩兒!”
他脖子上還綁著白色的布帶,這些日子因為疼痛,也瘦了不少。
柳知府雖然恨他不成器,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他打了幾棍子也解了氣。真把人打傷了,反倒自己心疼。
孫氏見他扔下了棍子,鬆了口氣,忙站了起來。
“你沒做,那你舅家呢?”柳知府冷著臉道,“你膽子越發的大了,竟然惹到金麟衛的身上,你可知那金麟衛的手段?!真犯在他們手上,就是我也救不了你。嚴重點,全家都要被你帶累!”
孫氏聽此,忙問道:“老爺,到底是何事?”
柳知府轉頭看她,目光冷厲:“你們孫家幹的好事!我早說了,金麟衛來了,讓他們收斂一些。他們倒好,竟然敢直接從金麟衛手上去奪人!”
孫氏見他臉色冰冷,毫無暖意,不由心裏一寒。
但是孫家是她娘家,她自然要維護的,便小心翼翼的道:“老爺,您也知我爹自來小心謹慎,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柳知府冷哼一聲:“但願如此吧。現在秦業因為朋友失蹤,專門來報官。若是孫家沒做,那便無事。可若是做了……我也保不住他們!”
之前,柳文輝受傷,怕柳知府責罰,柳文輝與孫氏便都未對柳知府說實情。而孫家那頭,自然也是瞞著的。
因此,柳知府還真不知這些事。
孫氏清楚她父親與兄長的性子,怕柳知府詳查,到時候不但會責難孫家,怕是還會牽連到她。
因此,第二日便遣人去孫家傳話,若是真做了,那便趕快補救,不能留下一點把柄!
孫家,書房。
孫興業不滿道:“父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那柳子嶽也太涼薄了些,妹妹可是為他生下了柳家的獨苗苗。就算我們犯了事,他一個知府難道還保不住我們?”
“他莫不是想要卸磨殺驢?”孫興業眸中冷光閃現,“這些年來,我們柳家為他提供了多少錢財,說是他柳子嶽的錢袋子也不為過。”
孫老爺沉吟半晌,陰狠的道:“柳子嶽不敢。我們手上可是有他不少的把柄,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人。”
孫興業卻有不同意見,“柳子嶽心狠手辣,若是事情敗露,父親,您說他會怎麼做?依照他的性子,怕是會把我們孫家推上去做替罪羊!”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孫興業道,“父親,您說我們該怎麼做?事情既然已經做了,自然留有痕跡,我們的人還與金麟衛正麵交過手。這梁子是早已結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餘下的話他未說,而是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沉思半晌,孫老爺開口道:“多派些人去林子裏,務必找到那兩人,這一次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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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裴靖身上又開始發起了熱。
戚柒睡得迷迷糊糊的,感受到懷裏的灼熱,忙清醒了過來,低頭一看,便發現裴靖燒得臉色通紅,頓時嚇了一跳。
“二弟,二弟?”
裴靖沒有回應,整個人都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