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要救他,再也不如帝王家。她寧願做一個普通的農女,一輩子粗茶淡飯,守得一人心。再生一兩個孩子,這一生,便足矣。
黑夜像是吞噬人的巨獸。
沈妍睜開了眼睛,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自己的腹部,夢裏的一切太真實了。那股子絕望還縈繞在她的心口,經久不散。
還有孩子……
一滴淚倏地從眼角滑落,沈妍忙伸手擦了擦,但是淚水卻不受控製一般越流越多。
“明明隻是個夢而已……”
她喃喃低語。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那麼痛。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真的心如死灰。
也不知哭了多久,沈妍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臉告訴自己:“隻是夢而已,隻是夢!”
畢竟現實與夢完全不一樣。
最先發現楊僑的是何雲蔓,她隻是例行大夫的職責而已,算不得他的救命恩人。
而最後楊僑帶走的也是何雲蔓。
可是那楊僑也來招惹了她,而她拒絕了……
想到此沈妍的心中不知為甚,竟莫名有些不安。雖然一直安慰自己這隻是一個夢,但是冥冥之中她卻無法淡然。
想要知道這是否隻是一個奇怪的夢……
那男人稱自己姓柳,但是夢裏卻說他是當朝大皇子楊僑,若是這事兒是真的……
沈妍頓時握緊了雙拳。
接下來幾日她都沒有睡好。
如此煎熬了幾天,沈妍決定親自去京城一趟,去確定這件事是否為真。她生母早逝,與父親相依為命。沈父性格豁達開明,沈妍把那個夢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沈父。
在夢裏,她死了,她不知道沈父最後是什麼結局。
沈父聽罷,不但沒有斥責她胡思亂想,還決定與沈妍一起去京城。他沉聲道:“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去京城,為父如何能放心?”
“若是你那夢是真的,那我們一起走更好,免得牽累了村裏人。”
沈妍抽了抽鼻子,抱住沈父的胳膊搖晃道:“爹,您真好。”
沈父摸了摸她的頭,神情溫和:“都這麼大了還撒嬌,羞不羞啊?”
沈妍抿唇笑,幾日來縈繞在內心的彷徨散去了不少。
隻要她的家人在,她便無所畏懼。
既然坐下了決定,父女倆第二天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村子。趕了幾天路,剛到京城,便聽到了一個皇室八卦——
不日前,意外失蹤的大皇子平安歸來。讓人津津樂道的是,與其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女子,據說是大皇子的救命恩人。
大皇子感恩,便把那女子收進了後院,成了他的侍妾。
而那女子的名字,便是何雲蔓。
沈妍如遭雷劈。
所以那夢,或許不僅僅是夢……
“……爹,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她幹澀的開口,求助的看向沈父,“那夢許是真的,那人真的是大皇子,萬一……”
萬一他如夢中一般威脅她,那該怎麼辦?
沈父沉吟片刻道:“走,我們去南方。離京城越遠越好。
而此時,大皇子府。
何雲蔓無比憋屈的被一頂小轎抬進了大皇子府,被賜進了一個小院兒。不是應該是側妃嗎?為什麼變成了侍妾?!
她可是大皇子的救命恩人,一個侍妾的位置便打發了她。
何雲蔓心中又氣又怒,但是麵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回到京城的楊僑與村子裏的那個柳公子全然不同,她隻是站在他麵前,便止不住腿軟。尤其是被他幽深的目光看著時,那一刻甚至覺得自己像被扒光了一般。
她麵上還要表現得受寵若驚,感恩戴德,何雲蔓第一次覺得如此憋氣。
“委屈蔓兒了。”楊僑道,“本宮已經與父皇說了,隻要你生下孩子,便讓你做本王的側妃。”
楊僑給何雲蔓的說法是,她隻是個舉人的女兒,便是做侍妾都是抬舉了她。她這樣的身份,根本做不了皇子側妃。
可上一世,出身更加落魄的沈妍為什麼能做側妃?
何雲蔓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這一夜。
楊僑召了她侍寢,一番雲雨之後,楊僑睡著了。何雲蔓躺在他身邊,正好聽到他夢囈般的喚了一聲——
“妍兒。”
她的眼中頓時冒出了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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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想獨自去礦山,但是這事兒被戚柒知道了,自然是不會同意他如此冒險的想法的。
“我與賢侄一起去吧。”賀友廣開口道,“雖然賀某年紀大了點,但應該也能幫上一些忙。”
他這話倒是謙虛了。
賀友廣做生意經常走南闖北,可以說三人之中他的經驗最為豐富,有他出馬,戚柒便放心了。
這夜,裴靖帶著賀友廣一起去礦山蹲守。
他們發現這礦山除了幾個管事的,其他礦工日子都過得很是悲慘,被管事當牛馬在使。
兩人親眼看到一個管事拿起鞭子抽打在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子身上,直打的那男子渾身是血,氣息微弱,倒在地上許久都沒有起來。
“起來幹活!”那管事又狠狠踢了那男子一腳,但那男子依舊沒有起來,隻是身子微微抽搐。
這時,一個高個兒管事走過來皺眉道:“都說了,悠著點。最近風聲緊,可不敢送那些犯人過來。這死一個少一個,耽誤了時間,可是要被主人發落的。”
那打人的管事便尷尬的道:“嘖,我這不也是看這臭蟲偷懶生氣嘛。”
高個管事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個男子,見他氣息越發微弱,便搖了搖頭道:“把他扔出去吧,免得死在這裏晦氣。”
說著,便召了兩個人過來,把這男子給抬走了。
裴靖二人躲在高處,把這殘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兩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跟上去。”須臾,裴靖道。
賀友廣點頭。
兩人便悄悄跟著那抬著男子的兩人身後,沒多久,便到了一個山凹,那兩人直接便把那受傷的男子扔了下去,回頭便走了。
待到人離開,裴靖兩人便跑到那山凹處,當看清裏麵的情況時,頓覺心中發寒。
那山凹裏,竟然堆滿了屍體,已經成了一個屍坑了。
“……這難道全是那些人幹的?”賀友廣不可置信的道,“這些人未免也太過猖狂了,這簡直是把人命當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