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話他未說,但何雲蔓的臉色卻更白了。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死了,她不甘心!
何雲蔓深吸口氣,咬牙道:“這秘密蔓兒本來想帶進棺材裏的,既然殿下如此想知道,蔓兒告訴您。”
她抬起頭看著楊僑,目光如炬,一字一頓的道:“其實蔓兒已經死過一次了,如今,這是我的第二世。”
楊僑皺起了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蔓兒的意思是,蔓兒重生了。”何雲蔓道,“殿下也許會覺得我的話太過荒唐,但是我說得都是真的。之前我也不知道,但是後來前世的記憶一點點的冒了出來。起初我也以為是我的胡思亂想,可是後來好些事都在現實中發生了。”
“比如,我遇到了殿下,並救下了您。”
“然後呢?”楊僑揚起了眉。
何雲蔓道:“上一世,我與沈妍都嫁給了殿下。殿下順利登基,封了我與沈妍為貴妃。沈妍一直不願留在宮中,殿下強留下她,讓她心中充滿了恨意。”
“後來,她懷孕了,但卻流產了。她把這一切都算在殿下身上,但那時殿下不知,還對她甚好。”
“她竟然……趁著殿下不備,直接刺殺了您!”
說到這兒,何雲蔓義憤填膺又悲痛欲絕。
“殿下您那麼愛沈妍,對她那麼好。可她不但不識好歹,甚至還殺了您。蔓兒不想讓前世的悲劇重演,所以才迫不得已派人去殺沈妍。殿下,您信蔓兒,蔓兒隻是太愛您了,不想讓您重蹈覆轍!”
半晌,楊僑才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蔓兒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點虛言。”何雲蔓頓了頓道,“若是殿下您不信,我有個辦法證明。”
“上一世,明年三月,京城極其附近會發生地動。到時候,蔓兒所言是真是假自然有了答案。”
何雲蔓一臉篤定的道。
“若是明年三月平安無事,蔓兒的命任由殿下處置。”
楊僑的目光在何雲蔓的臉上轉了幾圈,見她麵色鎮定,眼中毫無慌亂,不由狠狠皺起了眉頭。
莫非,何雲蔓說得是真的?
重生?這世間竟猶如不可思議的事情?
明年三月初,京城地動。
楊僑眸色暗沉,半晌,終於開口道:“念在你曾救過本宮一命,本宮便不再追究你自作主張。來人,帶夫人回惜花苑,好生修養。”
何雲蔓心中一喜,忙道:“多謝殿下。”
“別謝得太早,若是明年三月沒發生地動,那蔓兒可別怪本宮無情了。”
距離明年三月也沒有多少時間了,若是何雲蔓說得是真的,那……這個女人也許還有妙用。
楊僑出了暗牢,回到書房,便問道:“派去追殺秦業的人回來了嗎?”
“還未。不過殿下放心,我們的人這次準備充分,準備在海上動手。那秦業雖武功高強,但不通水性,這一次絕對逃不過!”
楊僑勾了勾唇笑道:“如此甚好。”
金礦的事情雖然暫時解決了,但必然在父皇的心中落下了根,這些日子,父皇對他與母妃的態度明顯冷淡了不少。
這一切,都是秦業插手造成的。
他動不了武帝,難道還動不了他一個小小的金麟衛?
楊僑冷笑一聲,怪隻怪那秦業不知好歹,一心想做什麼純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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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頭,船上。
秦業的手下與水手們又下海找了許久,依然沒有找到秦業與戚柒的蹤跡,隻找到了戚柒的衣物——一件羽絨服。
這段水流本就湍急,此刻天空暗沉了下來,陰雲彌補,偶爾劃過一道閃電,響起一聲驚雷。
“不行,不能再下海了,太危險了。”水手們搖搖頭,不願再下去了。
沒多久,海麵上便掛起了狂風,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下來,掀起了一陣陣巨浪。風太大,吹得人根本站不穩,搖搖晃晃的危險的很。
之前有人大喊船上走水了,其實不過是與秦業對立的那批人為了渾水摸魚而製造混亂而已。
如今這些人都被抓住,混亂自然便平息了下來。
因為風浪雨勢太大,大部分人都回了船艙,但裴錦與裴裕卻執意不肯。兩小孩緊緊抓著裴靖,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海麵,期望著奇跡能出現。
雨水傾盆而下,兩小很快便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
“我們還是先進去吧。”賀子賢見這樣下去實在不行,還沒找到人,裴家這幾個怕是都先病了,“戚姑娘她那麼好,老天爺也舍不得把她收回去的。”
然而,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安慰是如此蒼白。
大海茫茫無際、深不見底,水中還有那些凶猛的魚獸。除非有奇跡,否則戚柒與秦業幾乎沒有生還的希望。
他心裏也難受得厲害,戚姑娘那般善良的好女子,竟是如此淒涼的結局嗎?
“……裴兄。”
見兩小不聽他的話,賀子賢隻能看向裴靖,卻發現裴靖的臉色竟比兩小還要白。
他僵冷著一張臉,薄唇竟已被利齒咬出了血。
賀子賢驚了一下,連忙道:“裴兄,你……”
“裴錦裴裕,回去。”他話未說完,裴靖便突然開口,他的喉嚨像是被石子碾過似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似在克製壓抑著什麼。
“二哥,我們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裴裕一個勁兒搖著頭,哭著道,“嫂嫂等下就會上來的,我們要等著她!”
“嫂嫂不會死的!”
裴錦也握著拳頭,一臉固執。
父母死的的時候,裴裕尚在繈褓之中。裴大哥死的時候,他還是生死不知的年紀。然而,如今他長了年歲,上了學,懂了更多的東西。
他明白了何為生死。
若是死了,便是徹徹底底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看不到了。
……一輩子都見不到嫂嫂了嗎?
不,他不要!
“對,她不會死。”也不能死!他還有那麼多話沒與她說,她招惹了他,還沒還他,如何能死?他不同意!
裴靖聲音冷冽刺骨,眸中像是起了一層寒冰,令人一觸便心生寒意與畏懼。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一瞬間,賀子賢莫名覺得裴靖似乎不一樣了,他竟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致的危險與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