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說喜歡她,可她沒覺得欣喜,隻覺得窒息和失望。她無法相信被她當做弟弟的他竟然會這麼對她。

裴靖身子顫了顫。

有那麼一瞬間,戚柒似是看到了他眼中有水光閃動,但再看過去時,卻隻見到他眼中的憤怒和暴戾。

是啊,該哭的是她,裴靖怎麼可能流淚?

半晌,他突然軟了語氣道:“是我錯了,你放下匕首好嗎?你流血了。”

戚柒沒動,隻是冷眼看著他。

裴靖麵色沉凝,眸色閃動,“我隻是聽到你要離開,所以太生氣了。”見戚柒還是不動,他終於從床上站了起來,重新把衣服穿上,又深深看了戚柒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戚柒鬆了口氣。

卻見裴靖走到門口突然停住,戚柒神色一緊,裴靖轉身見她如臨大敵腳步一頓。隨即,他走向桌邊,把桌上的麵端了起來。

“麵冷了,我去熱一下。”他淡聲說著。手上的還在流著血,那血緩緩流進了碗裏。

戚柒一怔,隨即,冷著嗓子道:“不用了,我不餓。”

裴靖的手頓了頓,才緩緩說道:“好。”

他沒再看她,端著那碗麵終於離開了戚柒的房間。沒走一步,地上便紅了一點,待到他出了門,那淡淡的血跡便蔓延到了門口。

戚柒怔怔的望著地那蜿蜒的血線,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她放下匕首,輕輕碰了碰脖子上的傷口,登時疼得嘶了一聲。

其實那傷口不算大,她自然不會真的傷了自己,她還沒那麼傻。隻是為了逼走裴靖,戚柒不得不做一做樣子。

她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做這些的,沒想到竟真的起了作用。

眼中又閃過裴靖染滿血的手與脖子,戚柒心口一抽,猛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再想。

她下了床,準備找點藥給自己擦一擦。

正這時,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戚柒神色頓時一凜:“誰?”

“嫂嫂,是我。”是裴錦的聲音,戚柒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了下去,“您晚上沒有吃飯,我讓廚娘做了些餃子。對了,二哥說你受傷了,讓我來看看你。”

裴靖告訴了裴錦?

戚柒眉頭微蹙。

“嫂嫂,我進來了?”裴錦提高了聲音。

戚柒回過神來,忙道:“好,你進來吧。”

裴錦推開門走了進來,剛進門便看見了地上的血跡,她微微一愣。戚柒見此,神色一緊,忙道:“剛才不小心把脖子劃傷了,不小心把血滴在地上了。”

“小錦,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未睡?”她狀似不經意的轉移話題。

裴錦把餃子放在桌子上,從懷裏拿出一瓶藥膏走到戚柒身邊,邊給她擦藥邊道:“正好醒了,所以便來看看嫂嫂。嫂嫂怎麼這麼不小心,劃到了脖子?”

“哎,就是一時手滑。”戚柒解釋道,“也沒什麼,就一個小口子罷了。擦點藥,過兩天便好了。”

“那嫂嫂以後要小心些。”裴錦叮囑道,“這些利器不要放在床上,萬一傷著自己了怎麼辦?”

戚柒笑了笑道:“行啦,我知道了,小管家婆。你才多大,怎變得如此嘮叨了?”

“我不想嫂嫂受傷。”裴錦為她擦好了藥,看著戚柒的眼睛,認真的道。

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鳳眼,戚柒微微一怔。

這雙眼睛與裴靖的極其相似,說起來,裴家幾兄妹,裴錦無論是外貌還是性子都與裴靖很像。

望著這如出一轍的鳳眼,對上裏麵的關心,戚柒心中閃過一抹複雜道:“放心吧,不會有下次了。”

“那便好。”裴錦對戚柒笑了笑,“嫂嫂,快吃餃子吧,待會兒冷了便不好吃了。”

說著,她便把餃子端給了戚柒。

“好,謝謝小錦。”戚柒接過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了,我沒事的。”

“嗯。”裴錦點了點頭,“那嫂嫂你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待到出了房門,裴錦臉上的笑便消失了。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頭,朝裴靖的房間走了去。裴靖的房裏還亮著燈,屋內,應硯剛給裴靖上了藥。

裴錦敲了敲門,須臾,屋裏傳來裴靖暗啞的聲音:“進來。”

見是裴錦,裴靖便問道:“她吃了嗎?”

“吃了。”裴錦回道。

“嗯,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裴靖坐在桌前看書,頭也不抬的道。

但裴錦沒動。

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裴靖終於抬起了頭,看向裴錦問:“還有事嗎?”

“二哥,你喜歡嫂嫂是嗎?”裴錦語出驚人。

裴靖眉頭微蹙,沒說話。

裴錦看向他,與他相似的鳳眼幽深不見底,一字一頓的道:“你的傷是嫂嫂做的,嫂嫂也是因你而傷。”

她沒有用疑問的語氣,而是陳述事實般的說著。

“二哥,你喜歡嫂嫂嗎?”

屋裏突然安靜的厲害。

裴靖麵無表情的看著裴錦,裴錦與他對視,半晌,裴靖才出口道:“誰告訴你的?”

“我有眼睛,我看得出來。”裴錦道,“嫂嫂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我便裝作不知道。但是二哥,她是我們的嫂嫂啊,她那麼好,我不能置之不理。”

“所以,你想幹什麼?”裴靖扯了扯嘴角,似是嘲諷,“是來勸我放棄,放她走的?”

“嫂嫂受傷了,她不開心,你不心疼嗎?”裴錦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裴靖冷下了臉色。

裴錦卻仿佛沒看到他的冷漠,繼續道:“我雖然還小,但是也知道喜歡一個人,若是無法讓她開心,那這樣的喜歡便沒有存在的必要。”

她一步步走近裴靖,指著他被包紮起來的脖子與手,上麵已經帶著淡淡的血色,格外刺眼。

“二哥,你是想與嫂嫂兩情相悅,做一對恩愛眷侶,還是想被她用仇視一生,冷眼相待?”

裴靖渾身一震,半晌,他才嘲諷似的笑道:“你不懂。”

“對,我不懂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受。但我是女子,我更能明白嫂嫂的心。被人喜歡應該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當想起來時,該是感到愉悅的,而不是彼此傷害。往後再回憶起這份情,沒有美好,隻有失望與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