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兩人到底還有一層叔嫂關係。

這世上對女子更為苛刻,即便戚柒成了公主,但也堵不住這悠悠之口。他不願自己的女兒被人非議。

“裴靖若是有能力,便表現出來,公平競爭即可。”武帝唇角上揚,“他若是真愛柒兒,便應該主動承擔這一切。朕可聽說了,是裴靖先撩動的柒兒。”

況且,他才找回自己的女兒,還沒來得及享受天倫之樂,便要把女兒嫁出去,這口氣他還沒有咽下去呢!

文叔瞧了瞧他,突然笑了笑道:“既然陛下心中有數,那草民便不多說了。”

“時辰不早了,草民先行告退。”

說罷,文叔行了一禮,欲轉身離開。

“……文先生,”武帝卻突地叫住他,殿中燭光閃亮,帝王的麵色似是多了許多疲憊和滄桑,“謝謝,也替朕向他說一聲謝謝。”

文叔身子頓了頓,半晌才躬身道:“陛下,早點休息吧。如今的大衍,已是你最好的謝禮了。”

扔下這一句,他轉過了身子,不再回頭,大步走了出去。

武帝站在殿中,聽著殿外的風聲,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突地笑了笑,呢喃道:“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做得事了。”

若是連這事也做不好,那他便再也沒有臉去見卿卿了。

為了這江山,他放棄了那麼多,傷害了心愛之人。如今的四海升平,是用無數人的生命換來的。他走上這條路,便再也無法回頭了。

“陛下,時辰不早了,您該就寢了。”太監腳步輕緩地走到武帝身邊,“明兒就是為公主挑選駙馬的日子,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太子那便如何了?”武帝嗯了一聲問道。

“回陛下,金麟衛已經尋到太子了,如今正護送太子殿下回京城,想必半月之後便能回來了。”

“那便好,朕看柒兒的心也早跑到那姓裴的小子身上了。太子這個親哥哥若不早點回來,可要看不到自己妹妹出嫁了。”武帝笑了笑,隻是笑容很快便收了起來,聲音冷沉問道,“平王呢?”

“也已尋到了。”太監頓了頓,才小聲回道。

武帝麵色淡了淡,目光望著橘紅色的燭光緩緩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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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公主選駙馬這日,天氣甚好,京城適齡的貴族子弟們都身著華服,打扮得精神抖擻的進了宮。

說起來,世家貴族們的基因經過數代優化,這些青年才俊一個個都長得不差。隨便拎一個出來,那都是俊美兒郎。

個個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都優雅不凡,極具貴族風範。

可就在這裏麵,卻有一位很是特殊。

他身著紫色華服,容貌即便是在這堆美男子其中也是頂尖的,一舉一動都淡定從容,氣質不凡。

唯有一點不好,這麼個好兒郎卻是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來的。

“裴伯爺既然受了傷,就應該在家裏好好養傷嘛,這出來不小心磕著碰著,萬一……”那人說著頓了一下,目光在裴靖的腿上轉了一圈,笑道,“真摔著了,那裴伯爺這腿怕是受不住啊。”

“對呀,裴伯爺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聽說公主殿下可是把裴伯爺當親弟弟疼的,裴伯爺還是好好在家待著養傷吧,可莫要惹得公主擔心啊。”

親弟弟三個字說得尤其重,像是怕別人聽不見似的,還刻意加大了音量。

此話一出,周圍便傳來了低低的輕笑聲。

裴靖麵色不改,隻淡淡瞧了說話的人一眼,漫不經心地道:“既然知道公主殿下最疼本伯,你們還來這裏幹什麼?還是早點回家,莫要給自個兒難堪了。”

說罷,也沒等其他人回應,他淡淡地道:“應硯,推快點。可不能讓公主等久了知道嗎?”

“是,少爺。”應硯強壓下嘴角的笑,推著裴靖朝前走。

“這裴靖臉皮可厚啊,公主都選駙馬了,明擺著是看不上他了,他竟然還厚著臉皮來參加?”

“可不是,公主何等尊貴,怎看得上他一個泥腿子出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