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文化是中國新石器時代晚期的一種考古學文化,因首先發現於山東章丘縣龍山鎮而得名,至今已有近80年的時間。在這近80年裏,龍山文化的考古發掘工作取得了輝煌成就,大量遺跡和遺物不斷地出土,尤其是文明起源的一個重要標誌———城址的重見天日,為我們展示了一個豐富多彩的史前絢麗畫麵。以城子崖龍山城、壽光邊線王古城、登封王城崗古城、淮陽平糧台古城等為代表的龍山文化城址,揭開了中國文明史的一個關鍵階段。古文獻中談到夏以前有“萬國”,正反映了這一時代背景。中國文明產生於中國土壤之中,是人類文明發展史上自成體係的一種古代文化。
龍山文化的發現與城子崖城址
1928年,對我國考古工作者來說,是值得紀念的一年。就在這一年的春天,考古學家吳金鼎先生在山東省章丘縣龍山鎮發現了舉世聞名的城子崖遺址。他在城子崖台地的西麵斷層上,發掘出了與石器、骨器共存的薄胎而帶黑色光澤的陶片。這引起了當時的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考古組專家們的高度重視。1930年與1931年秋,先後由李濟、梁思永先生主持,對城子崖遺址進行發掘,取得了一批以精美的磨光黑陶為顯著特征的文化遺存。很快,中國第一部田野考古發掘報告集———《城子崖》便正式出版發行了。1931年,考古工作者又在河南省安陽市的後岡發掘出了一個上下重疊三層的文化遺址,下麵一層是仰韶文化,中間一層與城子崖發掘出來的文化遺址相同,上麵一層是商代後期的小屯文化。根據這些發現,考古學家於是把這種以黑陶為主要特征的文化遺存命名為“龍山文化”。龍山文化的發現與確立,被認為是繼1921年河南省澠池縣仰韶村彩陶文化發現之後最有價值的發現。尤其是龍山文化完全是由中國考古學家自己發現、獨立發掘的。這是中國考古學上的一大創舉,並與殷墟發掘一起,開創了中國近代考古學的新時代。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隨著龍山文化的發現,中國曆史上一個鮮為人知但在曆史進程中卻又十分關鍵的時代———龍山時代,從此揭開了神秘的麵紗,展現在世人的麵前。
城子崖的發掘,是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文化西來說”流行一時的學術背景下進行的。發掘的目的就是要在中國東方的齊魯地區,探尋不同於中國西部地區的古文化,以證明中國文化的本土性。而在城子崖果然就找到了與西部地區迥然有別的黑陶文化。確鑿的考古資料,使當時關於中國文化來源的爭論,發生了重要的轉折,使那些一貫堅持中國文化西來說的西方學者失去了支撐。
如果說城子崖遺址的發掘,拉開了龍山文化考古的序幕,那麼,1989~1990年間對城子崖遺址的再次發掘,則將龍山文化考古推向了一個更高的層麵,使人們對這一遺址的認識進一步深化和提高。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這次發掘中,發掘出了一座麵積達20萬平方米的大型龍山文化城址。其麵積之大,在迄今發現的這一時期的城址中是首見的,它比壽光邊線王古城發現的龍山文化城址要大3~4倍,比河南淮陽平糧台古城要大20倍。而且,還同時發現了嶽石文化和周代的城址,它們是上下重疊的。龍山文化城址平麵近方形,東、南、西三麵有比較規整的城垣,北麵城垣彎曲並向北外凸。城內南北最長處530米,東西寬430米。城牆大部分挖有基槽,有的部位在溝壕淤土上夯築起牆。根據解剖四麵城垣的地層資料,城牆是經過多次修築的,具有長期使用的曆史,它經曆了龍山時代的全過程。從城內豐富的遺跡、遺物看,當時不僅城址的規模大,而且集中了相當可觀的人口。有專家推測,城子崖龍山城的人口當有5000人以上。這次發掘中,還重新挖出了1931年發掘的4條深溝,證實了當年認為是龍山文化的黑陶期堆積,應是嶽石文化的堆積,60多年來史學界一直認為的那個龍山文化城址,實際上應是嶽石文化城址。而此次發掘的,才是真正的龍山城址。
在城址內,還發現了水井。文獻曾記載“伯益作井”,伯益是堯舜時代的人物,從時間上來講,城子崖的水井與記載是相符的。水井的發明,被專家們稱之為劃時代的發明。它是上古時代先民在與自然搏鬥中所取得的重大成就之一,是文明起源史上具有重要意義的事件。城址內普遍有水井,同樣說明城子崖在當時已是一座具有一定發展水平的早期城市。
城子崖出土的龍山陶器,不僅精美,而且具有宏大的氣勢。如鬲、鷍、甕等器物,製作規整,形態多樣,形體較大,是同類器物中的上乘產品,與一般的龍山文化出土的同類器,有明顯的高低之別。在城子崖城內,很可能已經擁有一批經驗豐富、技術嫻熟、藝術素養高的製陶匠人,專門從事陶器的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