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書臣邊走邊回頭朝他笑,是脾氣挺大的。
阮鵬程善意提醒,“小心一頭栽進去,你!”
宴書臣笑道,“已經栽進去了。”
阮鵬程好氣好笑。
……
好容易攆上安平,已是幾日後在途中的事情。
燕蘭見了他,幾分尷尬神色,“宴公子,公主說,請宴公子滾!”
他愣住。
這個請字,自然是燕蘭自己改的,原話是讓,燕蘭實在窘迫,“宴公子,別介意,殿下說若是見到宴公子了,一定要原話告知宴公子。”
宴書臣扶額,這是又上脾氣了。
“那,我等她吧。”他也不好為難燕蘭。
燕蘭歉意。
入了驛館,燕蘭告知安平,“宴公子來了。”
安平笑笑,“讓你說的話,說了嗎?”
燕蘭無語,說了。
安平正在修剪瓶中的花枝,問道,“他怎麼說?”
燕蘭歎道,“宴公子說,他等殿下。”
她笑笑,“那就讓他等。”
宴書臣在驛館外站了一夜。
翌日晌午,馬車才備好,安平慢悠悠出了驛館,瞥了驛館外的宴書臣一眼,見他麵色鐵青,沒有應聲。
應是站了一宿。
侍衛放下腳凳,她踩著腳凳上了馬車,臨放簾櫳前,才問,“宴公子,上馬車嗎?”
宴書臣沉著臉色上了馬車。
他站了一宿,實在累極,安平在一側看書,他靠在馬車一角闔眸,沒有同她說話。
醒來的時候,覺得溫暖柔和,緩緩睜眼,才見是躺在她懷中。
她倚著馬車一麵坐著,懷中躺著他,手中拿著一本書,見他睜眼,她挪開書冊,眸間看向他,眼底一抹笑意,“醒了?”
他駭然,撐手起身。
他明明是靠在一側入睡的,怎麼會躺在安平懷裏。
他眸間驚愕。
她一麵繼續看書,一麵漫不經心道,“你方才做夢,一直喚我名字,我問你要不要過來,你自己就躺我這裏了,我還沒說你,你知不知罪?”
宴書臣看她。
她瞥他一眼,輕悠道,“過來,親我一下,不然我讓燕蘭將你扔出去,說你輕薄我。”
宴書臣惱火。
她正欲開口,他上前,溫和含住她雙唇,她這性子慣來都需他安撫。
他輕聲,“不鬧了行不行?”
她似是心滿意足。
“睡醒了?”她問。
他扶額,“沒有。”
“那躺回來啊。”她開口。
他愣住。
她隨口喚了聲,“燕蘭!”
宴書臣惱火,隻得就著先前的動作,躺回她懷中。
燕蘭在外應聲,“殿下?”
安平笑道,“沒事了,讓馬車走快些,慢吞吞的,什麼時候才能到曆山!”
燕蘭無奈。
宴書臣眉間微舒,她是真的會讓燕蘭將他扔下去。
她伸手撫上他額頭。
他抬眸看她,眸間似有萬千星辰。
她輕聲道,“宴書臣,你喜歡我嗎?”
宴書臣從她手中接過書,蓋在臉上,幽幽道,“不喜歡你,一路追到這裏,書也不念了,還站了一宿,你讓上車就上車,你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安平笑笑,“你是宴書臣嘛。”
是,誰讓他是她的宴書臣!
也隻有初初入京,不知天高地厚的宴書臣才會去翰林院的藏書閣同她拿同一本書也不避開;她見他看書認真,往他茶裏加墨汁他也沒發現,最後見他一嘴墨,她笑不可抑;也隻有他相信她是翰林院的侍女,在翰林院偷偷刻苦讀書,還要遭編纂驅趕,他好心道,日後我來看書的時候你便來,他們不會為難你,安平強忍著笑意應好;再是有一日他同阮鵬程一道喝酒喝多,嚷著書還未抄完要還了,她會悄悄幫他抄書,她的字很好看,但她寫字慢,翌日他要還書,見她趴在屋中一宿,應是悄悄替他抄了一宿書,他心中微暖,他解下外袍替她披上,她未醒,他輕咳,安安你是不是喜歡我,安平噗嗤笑出聲來,是,可喜歡你了,他臉紅……
那時候,他真以為她是安安,翰林院的小侍女安安。
安平喜歡讀遊記,說別的書太枯燥了。
他便花了一日,列了單子給她,他覺得好看的遊記都在上麵。
安平挑眉看他,宴書臣,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宴書臣微怔。
她一手托腮,一手敲了敲桌麵,笑道,“宴書臣,我要好好想想我們的關係……”
他好氣好笑,“看你的書!”
她說胡話的時候,他總是如此說她,她也總是笑笑。
而這次,她起身,伸手撫上他臉頰,“宴書臣,我要離京幾日,不要太想我。”
他僵住。
她竟然,調.戲.他?!
看他一臉詫異表情,安平覺得過往在京中怎麼沒有如此有意思的人和事,她這小半年在翰林院真的過得比在宮中都要開心。
……
也不知可是她那日伸手撫上他臉頰,他太過驚愕。
然後的每日,他都能夢到她。
笑盈盈地朝他道,不要太想她。
宴書臣有些惱火,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被個小姑娘調.戲了,嗯,雖然是個很好看的姑娘,但是……
她不在翰林院的這段時日,他一直都在想她,書都看不進去幾段。
他在白芷書院念書,因為功課好,夫子破格給了名額讓他去翰林院看書,他天天都去,隻是再往後的幾日,十餘日,甚至月餘,他都沒見到安安。他亦候著臉皮找人打聽,翰林院的人知曉他人好,也告訴他,沒有叫安安的侍女。怕不是哪位大人家中的千金扮作侍女來翰林院看書,或是,宮中的女官來替宮中的貴人尋書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