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征婚(2)(1 / 3)

我摸索著拉開燈,撿起地上的一本《世界地圖》,那上麵盡是小詩詩用圓珠筆畫的圈圈道道,為這我曾經教訓過女兒,女兒為這哭過:“爸爸我再也不亂畫了,亂畫不是好孩子。”現在看著小詩詩亂畫的圈圈道道,反而倍感親切。我連續翻著,欣賞著女兒留下的充滿童真的筆跡。牆角,有一個很大的牛皮紙資料袋,那裏是我與吳春芳相識、相愛以來互相通的書信。有幾次,我想把那些信連同牛皮紙資料袋付之一炬,將過去徹底遺忘,但總又下不了這個決心。我頹然地往床上一躺,試圖使自己平靜下來,但做不到,我那顆曾是那麼火熱、那麼堅毅的心,此刻變得那麼脆弱,似乎是吹糖人的小販吹起來的泡泡,隻要輕輕一碰,就會破碎。我嘴裏默念著:不怕孤獨,不怕寂寞……啊!那份孤獨,那份寂寞,像大兵壓境,像排山倒海,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颶風!睡夢中,似乎聽到有人在敲門。我開始以為是幻覺,牆上的掛鍾敲了12下,這樣晚了,有誰會來呢?我沒在意,翻了一下身,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那敲門聲仍隱隱約約地響著,鄰居的開門聲,鄰居大姐在說話,那話語很不耐煩:“是那個門,神經兮兮的!”

“篤篤篤”這次敲門聲十分清晰,我迅速地支起身子側耳傾聽,我的心一陣狂跳,我希望回來的是吳春芳,還有女兒。吳春芳如果這個時候回來,我一定會原諒她,與她重歸於好。假如倒退一步,與吳春芳結婚以來,少一點工作上的熱情,少一點兒出差,像剛來內燃機廠在研究所工作時總說我不如他的同事小黃,他負責標準化,每年一度的全國標準化會議,他都讓給別人去,他隻滿足於每天喝半瓶啤酒,終日與妻兒廝守,星期天帶著妻兒去郊外垂釣、其樂融融。如果我也這樣,吳春芳也許就不會迷戀上麻將牌,也許不會被小流氓勾引。

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響了:“篤篤篤。”我一陣狂喜,我斷定:一定是吳春芳,一定是小詩詩。我也沒有顧得上穿好外衣,隻穿著內褲就跳下了床,拉開了門,順手拉亮了電燈。燈光下,我愣住了,進門的不是吳春芳,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金玲!金玲莞爾一笑:“我要給你來個突然襲擊,看你是不是撒謊。”金玲毫無顧忌地屋裏屋外轉了一圈,廚房、陽台也看了看,然後在我的麵前站定,忽閃著一雙美麗的眼睛,挑釁似地說:“原來果真如此,一無所有家徒四壁!還跟我吹牛呢,一萬塊錢算什麼?摩托車算什麼,我看你呀,窮光蛋一條!”

我被激怒了,說:“不見得,你怎麼知道我一無所有?請你看看我這房子裏的書和技術資料。這上千本書都是我一個字一個字啃過的,那些技術圖紙也都是我親手設計的,我有知識,就憑這個,我是工程師也是出色的推銷員,在海南島,有我設計的100噸的大龍門吊。如果你再有機會,可以到東北、中原去看看,那裏的農民都使用的萬馬牌柴油機,是本人在一個酷熱的夏天,憑著一張嘴兩條腿創造的奇跡!”

金玲這才注意起堆在客廳裏像山一樣的書和捆成卷的技術資料。那裏手冊就有《起重機設計手冊》、《柴油機手冊》、《機械設計手冊》;還有《康熙辭典》、《說文解字》、《大百科全書》、《史記》、《中國通史》、《中國思想史》、《世界史》、中外文學名著……金玲蹲下身,撿起一張圖紙,見那圖紙的標題框裏的設計人都簽有我的名字。金玲那雙挑釁的眼神消失了,目光變得柔和了,嫵媚地笑著說:“我走了,你能送我嗎?用你的……用你的摩托!”我說:“行!”我穿好外衣,送金玲出門,從自行車棚裏推出了我的那輛破自行車。

金玲“咯咯”地笑,“原來這就是你的摩托車啊!”我騎上自行車,金玲輕盈地跳上後座,小心翼翼地攬著我的腰,我帶著她在寂靜的大街上,一路走著、一路說笑著……

我與金玲迅速地投入了愛河,金玲每連續上3天班,休息3天,金玲上班時,我每晚8點鍾準時到桃子坡變電站大門外的灌木叢後邊等她,她也分秒不差地從變電站的大鐵門後邊閃出來,有幾次門衛把大鐵門上了鎖,金玲就攀上大鐵門從頂上跳出來,敏捷得像條大野貓。這天我們又在灌木叢後邊幽會了。金玲如醉如癡:“我的心整個的被你偷走了!自從那晚你送我回家,我完全變了一個人,單位裏的同事都感覺出來了,他們說我:‘金玲你怎麼又愛唱又愛笑了呢?’”

“是嗎?你不嫌我是個窮光蛋了嗎?”

“你不是窮光蛋,你比誰都富有,你比誰都有力量,誰家姑娘攤著你這樣一個丈夫,那是一生的幸福!”

“我不夠英俊,不夠瀟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