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隻要我推銷回來，都去吳春芳那。吳春芳給了我一把鑰匙，這隻是一間8平方米的小屋子，擺上床、放上家具、冰箱、彩電……屋裏就更加窄小了。我們都有重歸於好的願望。吳春芳也變得賢惠溫柔了，差不多每次我回來，吳春芳都在走廊裏做飯、炒菜，小詩詩跑進跑出地和鄰居家的孩子們玩耍。吃飯的時候，沒地方擺放桌子，就從家具上抽出兩隻抽屜摞起來，頂上再放一塊玻璃板，放上菜，飯碗沒地方放，隻能端在手上。我現在的工資收入比過去多了五六倍，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就喝什麼，我從副食店搬回來了10箱啤酒，可以盡情地喝，用不著像內燃機廠的同事小黃那樣，一天隻喝半瓶啤酒。一家三口圍著一平方尺大小的“桌子”吃著、喝著、說笑著……
那天吳春芳突然問：“邰勇夫，我們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我一時沒明白：“什麼手續？”
“複婚啊！”
我不吱聲了，隻悶著頭喝杯子裏的啤酒，這啤酒是名牌，比一般的啤酒就是不同，喝上一口令人飄然若仙……我說：“我希望我的妻子是這樣的，像許許多多神話故事中的那樣美好，那樣忠貞不渝。我出差到過鞍山的千山，千山上有個望夫石！那年到四川搞聯合設計回來的時候，坐船遊三峽，長江岸上有一座神女峰，都有一個相同的故事。”
一聽講故事，小詩詩立刻興高采烈，“爸爸，你講啊，我就願意聽爸爸講故事，極好聽的！”
我講道：“說是有一對恩愛夫妻，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有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小詩詩搶著問：“那小女孩是不是也叫詩詩？”
我笑了，摟過小詩詩，“對對，就叫詩詩。有一天，丈夫走了，背著行裝，背著幹糧，也許和我一樣，到很遙遠的地方去賺錢，去尋找前途！妻子守著家園，守著他們美麗的小女孩，每天到山上去望啊、盼啊，盼著丈夫早日歸來，可是她的丈夫一去不歸，妻子望穿了雙眼，後來變成了石頭……”
吳春芳就是不喜歡聽這些：“那你找你那樣忠貞不渝的妻子去吧。我不配，以後別再來了。”
小詩詩撲到我的懷裏抱住我，說：“不，不！爸爸一定要來，一定要來。”然後又對爸爸商量：“爸爸，你別再走了，啊！”這天晚上，我留下來睡在春芳這。我穿著內衣內褲，避免與前妻肌膚相親。半夜裏，隻聽得咕咚一聲，小詩詩滾到地下啦！我趕緊去抱小詩詩，生怕小詩詩摔著。黑暗中，詩詩沒哭，竟然自己爬起來去找痰盂，說道：“爸爸，我尿尿。”
我一陣欣喜，搖醒酣睡中的春芳，告訴她：“我們的女兒長大了！”
春天來了，我擔心女兒還有春芳被蚊蟲叮咬或發生意外，第二天我就幫吳春芳把她宿舍裝上了紗窗、紗門，還有防盜門。在我忙著這些活計的時候，陽光燦爛，春風和煦，小詩詩在院子裏、在她的小書桌上一會兒朗誦著兒歌，一會兒又一筆一畫地寫字，春芳在收拾剛剛買來的新鮮的菜蔬，準備著一餐美味佳肴。如果沒有發生那樣一樁不愉快往事，該是多麼其樂融融啊！我已經辦好了調往廣東順德的調轉手續，晚上9點鍾的火車。吳春芳牽著小詩詩依依不舍地送我很遠，還落了眼淚。小詩詩哀哀地望著我，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那個時候，小詩詩開始換牙了，不時地用小手去觸摸還沒有生出新牙的豁牙床。我囑咐吳春芳：“注意小詩詩換牙，經常到口腔醫院請醫生看看……”
我走出很遠了，小詩詩仍在喊：“爸爸，再見！”
唉……吳春芳令我失望，她仍改不了玩麻將。媽希望我們重歸於好，給我買了毛線讓春芳給我織件毛褲，半年了，一條褲腿還沒織好，我隻有拿回去請母親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