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我與女孩通了一年電話,女孩在成都打工的每月薪水幾乎全部支付長途電話費了。這些天,我又是一天一個新城市,從內蒙古的最西阿拉善左旗,縱橫千萬裏,跨越8個省市,在一個漆黑的淩晨趕到內蒙古東北部的海拉爾市。住進酒店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女孩打電話。女孩正在值夜班,聽到我的聲音,她嚶嚶地在電話中哭了,她埋怨道:“這些天,我天天Call你,天天盼你的電話,你倒好,半個月沒音訊,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我告訴她:“這些天我日夜兼程,根本來不及辦漫遊,所以收不到你的信息。”女孩鬆了口氣:“你平安無事就好,你現在在哪裏呢?”我說:“在距你3000多公裏,地處邊陲的海拉爾。剛剛下火車摸進一家酒店。”
女孩為我擔心:“你可要小心啊,深更半夜的!”
我說:“沒事,這家酒店叫友誼大廈,是我最好的客戶、最真誠的朋友,人家是內蒙古效益最好的國營大商場,但人家從來不拖欠貨款,我每次來,交電部的兩個經理一個程子、一個小靳特親熱,邰哥長邰哥短的陪我吃飯陪我聊天,每次都是我前腳走,他們後腳就把款電彙給廠裏了。這裏是我的人生驛站,一個家,今年的元旦、中國人的盛大節日香港回歸,我都是趕到這裏過的。明年的建國五十周年大慶、澳門回歸、今後我的生日都準備來這裏度過!每次我來到海拉爾友誼大廈,我都有一個極深刻的體會——人間自有真情在。”
女孩為我有這樣一個充滿真情的“家”,鬆了口氣:“那就好。”
我和女孩通完電話,友誼大廈交電部的兩位經理程子和小靳微笑著出現在我的麵前,程子大個,身材偉岸,小靳戴副眼鏡,文質彬彬。他們已經為我訂好了房間、點好了飯菜,等候了大半個晚上。我知道小靳新婚燕爾,程子媳婦剛生下個大胖小子……
1998年10月金秋,在我與女孩互通了一年電話之後,女孩突然作出了一個決定,來廣東看我,並要嫁給我為妻!我感動無比,欣喜若狂。那天,我早早地來到廣州火車站,在站台上等候由成都開來的特快列車。列車進站了,接親友的人都翹首以待。這時,我才發現我最大的一個疏忽:在電話中,我忘了問女孩是在哪一節車廂,穿什麼顏色的服裝了。
潮水般的人流漸漸散去,我茫然四顧,目光不時地變換著方向,一個又一個年輕美貌的小姐都對我探詢的目光無動於衷,匆匆而過……我正想大聲呼喊:“李虹——”這時,我終於發現在已經變得空落落的站台盡頭,最後一節車廂處,婷婷玉立著一位女孩,身高大約1.62米,白白淨淨的圓臉,風吹散了她的長發,海藍色的連衣裙呼啦啦地隨風飄動,女孩身體的風韻像潮起潮落,一雙深情的眼睛在熱切地期盼著。我感覺到了,她,就是千裏迢迢趕來看我,並要嫁給我的女孩!那一瞬間,我似乎從寒冬步入春天,從荒漠步入綠洲,從幹旱步入雨季,從此,我那一段漫長的苦澀的獨身生涯就要結束了!我將擁有愛人,擁有妻子!
我說:“你不嫌我年齡大嗎?”
她說:“你不大,比我爸爸年齡小!”
我說:“你不嫌我貧窮?”
她說:“憑你的勤奮,你的聰明,你會變得富有!”
我還想說:“我有個親愛的女兒啊!”但沒說出來。我與女孩相擁,但我仍然感覺著這是在做夢,我努力睜大眼睛,再次認真地盯著美麗如畫的女孩說:“你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啊?”
女孩戲謔道:“老光棍也要有人疼啊!”
我要與女孩登記結婚,女孩的父親專程從四川達縣趕來。女孩為我係好領帶,梳好發型,叫我在她父親麵前撒點兒謊,做點隱瞞。我在老人家的麵前吞吞吐吐,竟然老實坦白,老人家一臉傷感地走了。不久,從四川拍來電報:“母病速回!”女孩臨走的前一天晚上,我想這一生就這一次了。那天晚飯,我和女孩心都陰陰的,滴酒不沾的女孩與我幹了兩杯廣東米酒,女孩酩酊大醉,一張美麗的圓臉紅撲撲,一雙迷惘的眼睛淒楚動人。我將她背到我剛剛買下的大房子,我們一同度過了一個幸福難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