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無焉急忙改口說:“排隊想吃一今做飯的人,沒有一個師也得有一個團了。所以你趕快忘了我上次說的話。”
“少耍嘴皮子。”
桑無焉嘿嘿笑。
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兩個人拿著電話說了半天。直到掛了線,桑無焉的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其實,他也挺愛說話的。
第二天一早,桑無焉去電台,拿著東西向聶熙交差。聶熙淡淡看了一眼,說:“不行。視角和出發點不行。”然後拿著稿子指了一堆缺點,勒令桑無焉繼續去修改。
午飯,桑無焉就隨意扒了兩口,繼續埋頭苦幹。她拿給聶熙的時候,聶熙正用著電腦,看都沒看就說:“放那兒吧。”
晚上桑無焉在直播間外麵守著錄節目,導播還在上廣告,直叫裏麵的兩個人準備。
葉麗突然神秘地拉住桑無焉,小聲說:“聶熙上周就叫王嵐準備那個青峰的資料了。她根本就用不著你的。”
旁邊的王嵐點頭道:“是啊。我不就是在忙這個,你們又沒問,我白天也來,剛剛才聽麗麗說。”
“你是不是犯小人了?”葉麗問。
桑無焉詫異得半天沒說話,轉頭透過玻璃看著一臉笑吟吟地對著青峰的聶熙,滋味很複雜。聶熙原本也不是這樣的女人,她大度、耐心,一點架子都沒有,對人也好。
是不是她以前做得不夠好?是不是她本來就缺少這種磨煉?
愣怔間,她忽然想起以前李露露說的,“桑無焉,你離開學校,離開你爸媽的庇護,就什麼都不是了”。
因為多種原因,她和蘇念衾也不是時刻黏在一起,有時候甚至兩三天都沒見麵。
兩個人見麵最多的地方便是在蘇念衾的家裏。
她喜歡趴在旁邊,看著蘇念衾彈琴。見他的手指在琴鍵上滑過,或舒緩輕柔或激昂張狂,都是種很享受的視覺感官。
她很難想象他真的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的老師和阿姨們怎麼把他教得這麼好。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琴的?”
“七歲。”
“好學嗎?”
“不好學。”
“他們對你好嗎?”桑無焉突然問,“我意思是照顧你的那些阿姨。”
蘇念衾異常平靜地說:“談不上好還是不好。照顧孤兒是他們的本職工作,並不是出於愛心或者是有別的什麼感情。當然他們會有偏愛些的孩子。而且,有時候我都不太能回憶起來那些事了。”
“為什麼?”
“我隻待到七歲。”
“為什麼?”
他停下動作,淡淡地說:“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桑無焉微怔,那麼不堪回首嗎?
這時,桑無焉的手機響了。
“無焉,你怎麼又不在家?”是桑媽媽。
桑無焉看了一眼蘇念衾,對著話筒對媽媽支吾應付著走出屋子。
“月底你回來一趟。我跟你爸聯係了個中學,雖然人家去年十一月就定了新聘的人,但是現在可以為你加個指標。”
“媽—”
“帶你的簡曆,還有那些證書。你自己也先準備下,人家學校還是要麵試的。”
桑無焉歎氣道:“現在我不方便和你討論這個問題,回去說。”
“什麼叫不方便?你又不是地下黨,最近老是鬼鬼祟祟的。”桑媽媽嘟囔著掛了電話。
桑無焉一哂,可不就是地下黨。要是家裏知道她和蘇念衾這事,鐵定沒完。
待她回屋,蘇念衾問:“誰的電話?”
“我媽,跟我說工作的事。”
“嗯。”他不太過問桑無焉大學和實習的事,有時候桑無焉甚至懷疑,他根本不知道她念哪個學校。
下午,天氣突然就放晴了。太陽在院子裏灑了滿地的金色,格外誘人。桑無焉拉著蘇念衾去了公園。天氣很好,來曬太陽的人不算少。
桑無焉躺在草坪上,頭枕在蘇念衾的腿上。他坐著靠著樹幹,眼睛半寐,耳朵裏塞著耳塞在聽收音機。
時不時地摸一摸桑無焉的頭發,她的頭發細且密,摸起來非常柔順,加之她是短發,毛茸茸的,手感很像貓毛。
想起“貓毛”這個詞,蘇念衾忍不住勾起嘴角,睫毛微微動著。
“傻笑什麼呢?”桑無焉問。她仰麵躺著,正好從下麵將他的表情一覽無遺。
這世界上也隻有她會將這種笑稱之為傻笑。
“正講笑話。”他拔下耳塞。
“聽什麼台?”她發現他要是不看書不彈琴,打發時間的方式不是聽電視新聞,就是聽廣播。
“說書的。”
“怎麼不聽了?”
“老是廣告。”
“你聽我們台嗎?”
“偶爾也聽。”
他睜著眼揚起臉,朝著太陽的方向轉過去。
“看得見光?”
“很微弱。”
“治不好嗎?”他身上有太多的謎,太多的未知,讓她很想知道。
“不能治。”他淡淡地說,“是視中樞神經有問題,先天的。”語氣異常平淡,但是桑無焉依舊捕捉到了他臉上閃過的那絲微弱的苦楚。
“你帶了書來看嗎?”桑無焉轉移話題說。
“嗯。怎麼?”
“以後你要看什麼書我幫你念啊,多省事。”
蘇念衾想了想,便將書遞給她,“你念吧。”
“……這本不行,我又不懂盲文。”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歌聲,正巧在唱那首《利比亞貝殼》。桑無焉蹙了蹙眉,“歌詞唱混了,這一句是第二段的。”
蘇念衾挑眉道:“你也會?”
“當然。”桑無焉昂頭,“要不要唱給你聽聽?”
“別!”蘇念衾急忙說,“別。”
“你鄙視我?你嫌我唱得不好?”
蘇念衾不說話,顯然是不想打擊她。
桑無焉急了,“蘇念衾,我和你說,人家都說我聲音好聽,不然也不選我做播音了。”
“這個—”他說,“我持保留意見。”
桑無焉回學校宿舍拿東西,路上遇見許茜。許茜叫住她。
“聽說你談戀愛了。”
“是啊,你終於可以放心了。”桑無焉訕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