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一生一刹那

小說裏,蘇念衾問過桑無焉為什麼會喜歡他。

當時,桑無焉調皮地回答:“Loveatfirstsight。”

在桑無焉心中,第一次見到的蘇念衾是什麼模樣?是清早的湖邊那個沐浴在晨光下的麵容,還是狹窄的電梯轎廂內那個倔強冷傲的盲人?桑無焉一直沒有說,而蘇念衾也不得而知。

“一見鍾情”,這是愛情詞典裏麵,讓我覺得最神秘、最不可捉摸的一個詞。

那麼,你有沒有試過一見鍾情?後來呢?

記得有一年,我在仁川機場的候機廳買咖啡的時候,遇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男人。他的帽簷壓得很低,個子高高的,一雙腿筆直修長,我站在他旁邊等著付款,隻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覺得我有些喜歡他。

長長的航站樓裏,廣播裏間歇地用不同的語言播報著航班信息,跑道上忙忙碌碌地起降著來自全球各地的航班。我卻沒有與那個男人搭訕,僅僅在那裏與他擦肩而過,上了各自的航班,飛往地球上不同的地方。如今細細想來,我完全不記得他的模樣,隻是心中一直存著那一瞬間的萌動和美好。

每當想起這件事情,我便會覺得桑無焉也許就是我心中執念的化身,那是一種對美好的事物存著的、不可化解的執念。

每寫完一本書,我都會收到許許多多讀者的留言,其中大部分都在問這些故事是不是我自己的經曆,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慕承和、艾景初和蘇念衾,他們有沒有原型。麵對這種問題,我總是不知如何是好,說是,還是說不是?

記得莫言老師曾說:“一個作家一輩子可能寫出幾十本書,這幾十本書合成一本書就是作家的自傳,這幾百個人物合成的一個人物就是作家的自我。”

那麼,這些人物中哪一部分是我的自我?或許是因為我深陷其中,反而無法回答。

但是我知道,蘇念衾,他便是那份美好。

他和《良言寫意》中的阿衍、《世界微塵裏》中的艾醫生一樣,都是讓我們迷戀的美夢。寫一位盲人,一直是我心中的憧憬,他的固執,他的敏感,他的深情,他的自卑,還有他的驕傲,都曾經讓作為作者本人的我深深地癡迷過。我常常會想,也許並不是我在塑造他,而是他本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隻不過借由我來講述他的故事。

最終—

一見鍾情後的桑無焉讓蘇念衾徹底地愛上了她。他們初識,相愛,經曆波折,而後又歸於安寧。

於是—

一刹那,便是一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