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林陳氏一起來的村民們，也都是與葛、王兩家交好的人家，這一下子多了四五個大人來替換仨小孩兒，肉眼可見的泥土一桶一桶地挖出來，葛歌則帶著王小茹林文學兩人到山穀附近撿石頭，用作水井的壁壘。
挖水井挖得很快，不過兩個時辰就已挖下了半丈深，一桶一桶從底下吊上的泥土卻還是幹燥得一捏就碎，叫來幫忙打井的村民心中暗暗失望，也叫後頭又來了幾批看熱鬧或者打探情況的人家頗有些幸災樂禍。
“今日辛苦各位嬸子，等明日挖出水來，地裏的莊稼就都有盼頭了。”葛歌淡淡收回目光，噙著笑謝過今日來幫忙的村民，心裏盤算著自己今日回去還要去找人做取水的搖臂，還要買麻繩，活計多得很，也懶得計較這些事兒了。
背了一捆柴的王小茹跟在葛歌身旁，遠遠落在眾村民後邊兒，有些期期艾艾道：“要真挖不出水來，咱們該咋辦...”倆人從小一塊兒長大，王小茹也知葛歌是個要強的性子，今日在眾人麵前把話說得那般決絕，若真挖不出水來，怕是葛歌這裏正的地位都要被動搖了啊！
同樣背了捆柴的葛歌卻有些老神在在：“小茹你放心，我沒事兒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兒叫王小茹不知該說甚好，兩人走回到王家門口便分手各自回家且按下不表。
再說李家那邊，已經張羅著叫村民交銀子給他去請道士做法求雨的李有林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吃了一肚子氣回到家，卻見家裏也鬧哄哄的，侄子李得財又跟自家兒子打了起來，氣得李有林恨不得抽死李得財這小王八蛋：“整日裏無所事事，就知道欺負家裏人，連個黃毛丫頭都打不過，就知道窩裏橫！”
“你不也一樣！就知道欺負我爹，有本事你咋不自己上前線去！”李得財被大伯罵得難聽，也不敢正麵頂撞，隻敢小聲嘟噥著，憤憤回了自家住的西廂房。
李有林見侄子這般沒教養，轉頭又對著自己兒子罵：“一點用都沒有，他打你，你不會還手啊！”罵完氣衝衝地回正房。
李有林之妻吳氏也不敢耽誤，叫女兒把兒子帶回房去，自己則端了半碗水就往正房回，小心笑道：“當家的喝些水，孩子不懂事兒我慢慢兒教，你別氣壞了。”
“孩子不懂事兒你也不懂事？”李有林接過粗瓷碗“咕嚕咕嚕”沒幾口就喝完了小半碗水卻還不夠解渴：“家裏水都沒了不成！在外辛苦一日回來還要受氣！連水都喝不上，你是咋管家的！”
李吳氏被罵也不敢還嘴，隻幹巴巴地抿了抿嘴，又出去端了半碗水進來。
***
雞飛狗跳的人家也不止李家這一戶。
今日午後，那泉眼出水越發少了，等一炷香才能夠裝滿一桶水的，再這麼下去，別說莊稼，就連人都要渴死的。
“要不咱們就湊些銀子叫李有林去請個道士回來求雨吧？”
“雲家集都求了四五日雨了，你瞧有一點兒雨下來沒？”
“就是，一家要出二十文，這可不是小數了，小裏正那頭不是說在打井了嘛，要能打出水來，事兒不就解決了嘛！”
存在這般私心的人不在少數，可願意出來跟著葛歌一起打井的村民到第二日也不過十來戶，更多的都是想坐享其成。
第二日一早就到雲家集上找木匠師傅定做打水搖臂的葛歌再趕回村北頭時，土井已打到接近水源的深度，一桶又一桶帶著些濕潤的泥土吊上來時，看得在場的村民個個滿心歡喜：“小裏正，這兒真的有水啊！”
“咱們小裏正可真是神了！”“這可比請道士求雨有用多了！”
村民的情緒因濕潤的泥土變得越發高漲，葛歌歡喜之餘，指揮著眾人將地麵上排得整整齊齊的石頭一桶一桶吊下去，用作壁壘，十餘人分工合作，動作越來越快。
“出水了！出水了！”
不算深的井底下傳來兩個婦人驚喜的呐喊聲，上頭忙著搬石頭、倒泥土的眾人全都圍了過來，伏趴在井口向下張望，果然都看到一汪渾濁的水迅速冒了出來，不過一會兒就已到倆婦人的膝蓋那麼高。眾人趕忙用麻繩把鋪完最後一層石頭的倆人扯上來。
悶熱得叫人心煩的村裏頭，正在村民家遊說村民給銀子的李有林聽到外頭咋咋呼呼的，連忙出來看是出了何事。
“村北邊兒挖出水了！出水了！”
李有林隻覺眼前一黑，至於方才已經猶豫著準備去翻箱倒櫃找銀子的村民房門一關，挑著木桶往村北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