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下定決心(2 / 2)

“詠兮?不是說得了感冒,想在家裏躺著嗎?”宋玉芳等得有些心慌起來,“千萬別是燒得暈過去了呀!”

鬱思白聽見門鎖裏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立刻就想到了,以她們兩個關係,極有可能是有鑰匙的。情急之下,他隻好衝進雜物間,如往常一樣推著櫃子堵在門上。

“哎呀,船票!”鬱思白忽然想起來,最要緊的東西,就擺在客廳的茶幾上。可是這時候再要去拿,根本不可能了。

透過門縫,他看到了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宋玉芳先去傅詠兮屋裏看了一眼,發現床鋪是整整齊齊的,裏麵的陳設也有些不同,似乎變得空曠了些。她帶著疑惑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正好看見了對麵的角落裏,放著兩個皮箱。視線再一挪,便拿起了桌上的船票,還喃喃地說了一句:“兩張?誰呢?”

與此同時,辦完事回來的傅詠兮,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她是做了很大的思想鬥爭,最終才決定不告而別的,這與她平時的行事風格實在相去甚遠。

“你這是?”宋玉芳不可置信地舉著那兩張船票,用眼神向她求證。

傅詠兮忍著淚花,點了點頭,又慚愧地低下了眼,輕聲說道:“我要離開上海。”

“你一點兒沒告訴過我。”宋玉芳也很愧疚,她想傅詠兮不會無緣無故性情大變的,一定是自己太忙於自己的生活,而忽略了對朋友的關心。

“確切地說,我是準備溜出上海。”出於信任,傅詠兮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四一二到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還能讓你對這個新zheng府有期待嗎?”

隻要這樣一問,宋玉芳便全都明白了,坐回到沙發上,長籲短歎起來:“為了保住中行,常凱申要一千萬,就答應一千萬。隻向他提了一點小小的請求,因為立即支付實在辦不到,請他寬限幾個月。張君的父親是六月走的,常凱申七月去憑吊。以為是來言好的,結果卻是來毀約的。他連一個月都等不得,哪怕人家家裏辦喪事也不肯饒過。”

傅詠兮往雜物間看了一眼,這才答道:“還有幫著他打仗的共產黨,甚至是國民黨。我不認為現在還有所謂的國民黨,真正的國民黨已經死了,死在常凱申的屠刀之下!現在的國民黨,是一群鳩占鵲巢的敗類!我不想再傻傻地相信隻要人人做好自己,就能夠迎來光明。我覺得這條路是絕路,我不能再走下去了。我不要等,我要出去找,縱然是死我也去,萬一我能拿命撞出一條活路呢?”她激動地握起了宋玉芳的手,她知道短時間內說服已經有了家庭的宋玉芳是很難的,但她至少希望能夠得到好友的理解,“別人不明白,可身為女人,我們最明白,自由都是拿命換的。”

“是,你說的對。出去才是路。可是……你為什麼說是溜?”宋玉芳雖然很驚訝,但她沒有把傅詠兮的打算看得很嚴重。一個無黨無派,專心經營銀行的進步女性,去哪裏做什麼,似乎都不該這樣偷偷摸摸的。

“因為……”傅詠兮緩緩地站起來,望著門縫裏的那雙眼睛看了許久,才道,“要走的是兩個人。”

宋玉芳這才察覺到,一個醉心工作的人開始變得愛賴在家裏,一定是有不尋常的原因。

果然,多年沒有消息的鬱思白打開了房門,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宋玉芳麵前。

傅詠兮擦了眼淚,對宋玉芳說道:“我對你從來不撒謊,他肩上扛的是蔣介石要的人頭。而我……是要跟他走,我想去看看他的世界。”

宋玉芳不斷地來回看著他們兩個人,心潮一起一伏,始終難以平靜。

“我幫你。”

這一句石破天驚的回答,勾動出傅詠兮滿腔的不舍,和總也流不完的眼淚。她緊緊地抱住宋玉芳,哭著問道:“你不怕嗎?”

宋玉芳卻笑她傻:“你的愛人是常凱申恨的人,可我的愛人也不是討常凱申喜歡的人呀。從不喜歡到恨,差的隻是一點時間,一個導火索。所以,這方麵我一點都不在乎。”說著,抬手去擦傅詠兮臉上的淚珠,帶著哭腔說道,“但我在乎,我在乎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