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閔取得首場勝利後,並沒有休整一下,跟李農帶三萬騎兵去攻擊張賀度。張賀度是石家的死硬骨幹,當年雖然差點兒因為多嘴被石苞砍下腦袋,但後來石虎保了他,他就繼續為石家賣命。此時,他駐紮在石瀆。
石瀆離鄴城隻有四十裏路。
石閔當然不能容忍張賀度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晃悠來晃悠去。
還記得那個石鑒吧?這家夥去年還是個皇帝——當然,這個皇帝之前還得再加“傀儡”兩個字。他覺得這兩個字實在太難聽,就想脫掉這個帽子,折騰了幾下,結果,傀儡帽是脫了,可自由也全部失去,成了一個囚犯皇帝。不過,囚犯也好,到底仍然是皇帝。
他雖然被關了禁閉,但亡石閔之心依然不死,兩隻眼睛還在尋找機會。這時聽說石閔和李農一起帶著全軍去找張賀度的麻煩,覺得機會來了,而且覺得這個機會比以前的機會好多了,馬上寫了一封信,派個太監帶出去,說是送到滏口那裏,當麵交給張沈。信的主要內容就是,現在鄴城空虛得要命,這時你要是帶兵過來,奪取鄴城,容易得像吃豆腐一樣。
他的想法很不錯。
可這個想法才實施到一步就出現了差錯。這個太監早就不看好他了,想找機會立功。現在他把這個機會雙手送給了這個太監。
太監一出門,馬上就無恥地告訴了石閔和李農。
兩人一聽,差點兒後院起火了。這個石鑒也太鬧心了,留下他就等於留下麻煩。
兩人馬上回軍。
石鑒把信送過去後,就在那裏微笑著等待好消息。聽說城外有大軍來到,還以為是張沈的大軍來了,沒想到才半天工夫,大軍就來了。成功了,一定要好好地提拔張沈。不過,讓他當個什麼職務才合適呢?總不能再讓他成為石閔這樣的人吧?
他還在為如何表彰大功臣而苦惱著,石閔已經大步來到他的麵前。
石鑒抬頭一看,不是眼花了吧?怎麼長得這麼像石閔?
直到石閔宣布免去他皇帝職務時,他這才知道,他的眼睛一點沒花。
石閔在解除石鑒所有職務之後,就把他殺掉——石鑒頂著皇帝的帽子總共有一百零三天。這一百零三天,是他官當得最大的一百零三天,可也是他人生中最鬱悶的一百零三天。
石閔殺死石鑒之後,對石家最後的一絲客氣也丟掉了,把石虎的二十八個孫兒也一起處死,把城中所有姓石的貴族統統集中起來,全部屠殺,一個不留。
這時,石虎以前最寄予厚望的兩個牛人姚弋仲和蒲洪也展開了競賽。
本來,在石閔搞定石鑒之後,姚弋仲的兩個兒子姚益和姚若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就乘著石閔還沒有拿他們開刀,帶著幾千人強行砍開城門,去投奔他們的老爸。
他們的老爸當時在灄頭。
灄頭其實離石琨的駐地不遠,本來完全可以跟石琨一起出征,但姚弋仲卻聰明得很,硬是抱著什麼也不管的投機態度,讓石琨先去玩玩,不管玩的結果怎麼樣,他都絕對是有利無弊。哪想,石琨這個家夥實在太菜,一支七萬的大軍,居然被石閔一千部隊就打得滿地找牙,逃回去後,連個總結也不敢作。對這樣的人,隻有兩個字形容:窩囊!
姚弋仲覺得再靠這些姓石的家夥去打,恐怕到地老天荒也動不了石閔的一根汗毛。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永遠是辦不成事的。
他決定親自出馬。
行軍的路上一點沒有卡殼,很順利地開到了鄴城東北的混橋,隻要用力深呼吸一下,就能聞到城中做菜的氣味。
可石閔卻一點不當回事。
他還在和李農發揚互謙互讓的優良傳統,把第一把手的位子讓給對方。
先是那個司徒申鍾等幾個人覺得沒個皇帝,自己這個官好像就不大合法,心頭很不踏實,想來想去,就向石閔勸進:“老大,那個石世、石遵、石鑒都可以當皇帝,老大這麼英雄,早就應該當這個皇帝了。”
石閔對權力的欲望是大家都知道的,這個情節發展到現在,導火索就是他公開向石遵提出當實際最高領導人的要求,石遵不答應,最後他一生氣,命案就接二連三地上演,而且案子越來越大,最後擴大成滅族的大屠殺。可這時,他居然也扭捏一下,說:“應該讓李農來當吧,德才兼備。”
李農是什麼人?哪敢把他的忽悠當真?一臉堅定地表示拒絕。
後來,石閔又找了個推托的理由,說:“本來咱都是晉國遵紀守法的良民。現在咱仍然打著他們的旗號,隻自稱地方牛人,然後請司馬氏把首都遷回洛陽。到時,咱仍然是天下最強悍的牛人。”如果他真的照這個方案實施下去,來個廣積糧、緩稱霸,利用大晉的政治價值,以大晉帝國的江南人力、物力為後援,曆史的麵貌將是另外嶄新的一頁。
可他的這些話全是禮節性的推托。
等到人家再勸的時候,他就爽快地接受了這個廉價的勸進,大聲宣布稱帝,國號魏,年號永興,曆史上稱為冉魏。
於是,冉閔正式閃亮出場。
而他在過這個皇帝癮的時候,也堵住了最後的希望。
亂世出英雄
晉國高層一直在關注著北方事態的發展。大家一致認為,中原亂成這個樣子了,再不出手,以後就永遠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於是,他們決定北伐!
北伐的決定絕對是正確的,時機也是抓得一點沒有錯。
可錯就錯在,他們又用錯了人。
本來,晉國現在是有人才的,這個人才就是桓溫。可因為高層都怕桓溫變成王敦,因此,一來就把他晾在一邊。